斯城的少爷仔就汇集在一块,郊游似的步调一点儿都看不出出征的紧迫;他们身上的打扮无一不是十分讲究的常服,带出来的女人更是长裙拖地,怎么看都不像是出来打仗。
“海得赛凋零了,看看这些荒芜的田地吧,伙计们。我真怀疑那些海得赛富庶的流言是哪儿来的?该不会是弗兰迪家的嫩少爷为了面子强撑的吧?”一名大少爷挤眉弄眼,对他的同伴们大声说笑着,不时得意地看看自己的女人、比较别人的女人,一副“我是人生赢家”的自持态度。
“我倒是听过一些小道消息,据说弗兰迪家为了培养那位半神,使用了一些不得了的方法……”另一名少爷拉着音调,话说了一半又停住,作怪地压低了声音,冲着女人们说道,“嗨,你们知道……邪教徒的邪恶血祭仪式吗?”
女人们十分识趣地低声惊呼,她们能被带出来出征,要么是受宠爱的侍妾、要么是很能讨好情人,总不会是一般不知世事的小女孩。
这些各家少爷们的调笑声引得行军的私兵们不住侧目,满怀羡慕地看向那些千娇百媚的女人们。能够带着女人出征的也只有他们那些大家少爷了,普通的私兵可不敢想这个。
总之,对队伍庞大的奥兰多&欧内斯联军而言,这次出征是无比轻松的,是没有难度风险的,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到了地方走走过场、接收传说中极度富庶的农场,各家分润,也就完事了。
离已经交上火的山谷不远处,几个头顶树叶藤蔓帽子的人从葱郁的树林中冒头。
“到时间了吗?”警司长莱安·巴特利特,张望了下看不出什么来的山谷谷口内,有些紧张地询问。
与莫妮卡一块儿投奔海得赛的夜鹰佣兵团幻术师,手上摆弄着几个水晶球,口中说道:“别急,里面交上手了,但我还不能确定对方阵中那几个施法者是否到达了前方营地……那几个家伙要是混在先锋军尾端里,可是会给我们带来不小伤亡的。”
联军之中自然带了施法者,向来受人尊敬的施法者自然是不会跟骑兵团后面的辅兵混在一块儿的,不在骑兵队中,就在先锋军中。但毕竟海得赛的细作混不进联军,他们也就无从判断具体——那些施法者要是与骑兵队同行倒还简单了,人民军士兵与骑兵挤在一块儿,任他们有天大手段也得束手束脚;自然,要是这些家伙都老老实实地与总指挥同行、现在已经到达了数里外的营区,那便再好不过。这种乱七八糟拼凑而成的联军,海得赛上下都对他们缓慢的行动力毫不怀疑。
“看这儿……至少有两个施法者和那个奥兰多军团长在一块儿,这算是好消息了,就算剩下那一个在先锋军尾部跟我们碰上,我们也能收拾得了。”指着水晶球里清晰起来的图像,这位幻术师搓着手兴奋地说。放置在几里以外的巫师之眼只能看个大概,找到那两个施法者的踪迹殊为不易。
莱安·巴特利特向一旁的城管队总队长修、副队长阿尔杰询问道,“我们这边准备就绪了……”
修说话前下意识地看了阿尔杰一眼,点头:“我们也没问题。”
“呜——!!”
怪异的号角声忽然响起,尾端刚刚离开山谷谷口的联军先锋军吓了一跳;谷口两侧,一排排大树忽然被人推倒,显现出一条条挖在山体上的密道;三个部门四千多名职业级强者蜂拥而出,瞬间截断谷口道路,并在各级队长、组头的带领下,猛扑向吊车尾的先锋军……
这些职业强者八成以上都是普通人民出身,虽拥有实力,但却没有接战经验;是以军部十分谨慎,让他们群体出击、对战阵型选择了三三制,至少三人合力攻向一人,避免交火中出现太大的伤亡。
这种从某朝借鉴的三三进攻制,练习时十分繁琐,好在这些人都有工人时的队列训练打底、又大部分在新兵营呆过,操练时并不排斥。现在,这种三对一的对阵模式刚与对手接上火,巨大的有生力量消灭力就显现出峥嵘;齐刷刷的三把钢刀同时劈下,单兵战力完虐这些大半年之前还是普通工人的贵族私兵们几乎毫无抵抗能力;即使偶有战力出众之人力抗三人而不退,但可也别忘记了所谓的三三制是指三人为一个小组、三个小组为一个攻击点;能战三人不算什么,能站九人那才叫本事……但就算能战九人,可也别忘记了这并不是九个人轮流车轮战,而是一个小组一个小组的攻势替换;对敌者要面对的永远是齐攻上中下三路的攻势,抵抗过一波,刚想找回场子,完成这波攻势的三人小组已经退开了,又上来另一个攻势凶猛的小组……
莱安、修、阿尔杰等人在号角吹响、大军出击时还捏着一把汗,交锋没几分钟后悬着的心总算是放到了肚子里;先前整整一个月的三三制进攻操练没有白费,落在尾端的先锋军几乎是一触即溃,跟被收割的麦子一般齐刷刷地倒下。
这种刀锋对刀锋、血对血的一线搏杀无疑是最锻炼人的,也具有十分强大的大浪淘沙效果。大部分海得赛方职业强者在接上手杀过人后心中大定,所谓的贵族私兵也不过如此;迈过了心底的门槛、去掉了灵魂深处的畏惧,越战越勇。但也有少数人抗过了残酷的新兵营、抗过了血泪交织的操练,却被战场上的血腥吓破了胆,要么被敌人反击砍杀,要么畏步不前。
敌方、我方的血肉混成一团,而我方乃是全力出击、对方却是全无准备,没几分钟,这些贵族私兵就开始溃逃;号角再次响起,海得赛方士气大振,在各级指挥带领下整队出击,形势比起山谷中硬撼奥兰多精锐骑兵队的人民军士兵可谓一片大好;但渐渐地,追击就过头了……
“糟了!稳住!稳住!”最先发现不妙的是正规军出身的莱安·巴特利特男爵,这老小子按捺不住也冲出去砍了几个人,发现追击的小子们撒开脚丫子追出去老远不回头,吓得魂飞魄散,“卧槽!我们要干的是堵好山谷应援人民军啊!你们这些臭小子想追到敌方大本营去吗?!给我回来!!”
山谷中的人民军稳扎稳打,山谷前的三大机构前期形势一片大好,但似乎有过犹不及的趋势;山谷后方,女队的三千女汉子带领着民兵团,以女性特有的细心谨慎对另一个骑兵队打起了骚扰游击战,亦是别样的精彩——这可是主场作战,女汉子与民兵团正面不敢对上骑兵团,但咱有陷阱,咱还人多……
七月七日,付友光等人大闹卢卡斯城时,坐镇安普城的监察部收到了前一天怀特农场关于初次对敌的伤亡统计、战果汇报,以及战后复盘战局的经验教训、反省检讨。
“呼……”看完这一叠厚厚的报告,玛丽小姐头晕眼花,好一会儿神魂不定,捂着胸口说道,“太可怕了,战争真是太可怕了。我以为我们准备得足够全面,没想到还是有这么多伤亡。”
西格稳坐高背椅,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冲玛丽小姐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你可以再没常识一些,你这无知的女人。以三百二十七的伤忘,干掉对方一千一百人……那可是一千一百位职业级,其中两百还是奥兰多精锐骑兵。”
前一天的山谷酣战,人民军最终干掉了伦道夫那个骑兵队的一百六十多名骑手、二十多名亲卫,并在首尾民兵团、三大机构战友的协助下成功撤退。造成最多杀伤的是三大机构的追击战,其中几个运气不好的贵族私兵全灭、带着女人出征海得赛的贵族少爷也被活捉了好几个。让人意外的是带着民兵团骚扰敌方的女队,依靠着进退有据、配合陷阱,他们也拿下了十几颗精锐骑兵的脑袋。
“与您相比,任何人都会显得无知,尊敬的伯爵。”玛丽小姐毫无压力地拍了一下马屁,话锋一转,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知道莫妮卡先生十分厉害,没想到他出兵会这么神鬼莫测。我实在不懂……他怎么就敢把咱们的人民军投到对方的人堆里去呢?真是太冒险了。”
西格漠然看了玛丽一眼:“……你……你对莫妮卡的兴趣过头了,那可是一位女士,做不了你的丈夫。”
玛丽小姐几乎被这么直接的话语轰晕过去:“等等啊伯爵!我只是憧憬他!仅此而已!不要用那种看变态的眼神看我好吗?”
“你这种似贬实褒的措辞让我很不愉快。你想听我夸奖她,是吧?多么肮脏的心机。”西格冷嘲热讽,完全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
“……求您了伯爵!我想与莫妮卡先生聊天时可以自然地夸奖他,而不是要等待他对我讲解他每一步的用意才知道他有多么了不起!”玛丽小姐……彻底干掉了自己的节操。
“呵呵。”西格不阴不阳的冷笑。
“我给您做点心!红豆糕和绿豆糕我都会了,光大人说过的奶油我也拜托凯文鼓捣出来了!我给您做奶油蛋糕,本世界第一份!”玛丽小姐……的节操千古。
欣赏完了对方恳切的请求致辞,伯爵大人总算大发善心,大爷似的把双腿往办公桌上一搭:“也不是什么高明得看不出来的伎俩,两军对阵的指挥官相互下棋,莫妮卡使用这一次的伏击战向对方传达信息:你们脚下的土地是我方的主场……太过轻敌、分散兵力,可是会被我们逐步吃掉的。”
“对方轻视我们,这是优势,也是坏处。他们毕竟人多,若是分散开来多点开花,我们这边就会应对乏力、后继不足,被人家在家里大肆捣乱。反之——如果他们抱成团,粮食的消耗足够让他们头疼,莫妮卡也更方便下手……唔,那女人,看事情还是很明白的。相比勇猛杀敌、取得辉煌战果,保护好自己羽翼下的民众财产更加重要,算是投了阿光的喜好吧。”
伯爵大人如此说着,眼睛微眯,眼前出现了某个白痴的身影。
唔……只是离开几天,就有点想念那家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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