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儿真好看,我很喜欢,可我是不敢也不方便出门的,你能帮我摘一朵下来么?”
吴英抬头望去,只见一株合欢树长在侧门外,树上合欢花正开的繁茂。他心下一想,明白过来,才知这千金小姐是远远瞧见那树上的花才带着他走了这样远的路,也难怪,这夜里这样的动静,莫说是她这样一个美貌女子,不会武功稍微胆小的男子也是不敢出府的。
这样一想,他哪里有不肯的,一边知会了守门的差役一边已经跨出府门纵身一跃轻轻巧巧摘了一朵粉色花朵下来。
他正要回身进门,转身却见那“小姐”已然站在了自己身后,正微笑着瞧着自己。他下意识往前一递,那“小姐”接了花,道了声谢,问道,“你能再帮我摘一朵么?”
吴英自然又是答应,转身正待跃上,却总觉得哪里不对,正在苦思冥想间,忽觉颈后一痛,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他再次睁眼是在片刻之后,刚一苏醒,映入眼帘的是稍远处允州府衙的院墙,脸颊上是火辣辣的疼痛,耳畔一个声音问道,“醒了没?”
他一惊回头,只见一个红衣小公子正拿发带绑了头发,脚下扔着一件粉色女衫。
他定睛一看,“啊”的一声指着这人哑口无言。显然认出了这人不但是方才那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还是那鱼沧县中与川穹山有过节的“谢冲”,不禁懊恼自己怎的稀里糊涂的被个男人施了美人计。
正躁恼懊悔之际,后劲又给人一拍,他如惊兽般再回头,只见身后七七八八围着一群人,各个作护卫打扮,精勇强悍,而为首那人正是那日在鱼沧县衙内挨了板子的另一个,贺奔。
他这一看之下心内大惧,直叹吾命休矣。
谢玿扎好头发,直截了当问他道,“李忠达与川穹山什么关系?府内川穹山弟子有多少人?”
吴英心下一凛,却是摇头说不知道。
谢玿也无甚表情,让贺奔钳了吴英双手。
贺奔依言照办。
谢玿捡起地下衣物掩住吴英嘴巴,右手握住他食指运劲一折,生生将他一根手指掰断了去。
吴英登时疼得面色紫涨冷汗浃背,却因口唇被捂发不出声来,只喉中呜咽低吼。
谢玿道,“我现在放开你的嘴啊,你好好说话,否则我把你剩下的九根手指全都折断。”说着,她又握住了吴英另一根手指。
吴英急切点头,哪敢不听。
贺奔倒还好,其余奉命监视允州府衙的护卫不由后背一寒,一齐看贺奔。意思是,你哪里带来的这小兄弟,长得忒俊,下手忒狠。
贺奔瞧见了也全当没瞧见。吴英在川穹山的所作所为,断他一根手指也不算冤枉。
只见谢玿已经放开掩住吴英口唇的手,低喝道,“说!”
吴英大口喘息几下,一股脑将自己知道的全说了。
事情大略与赵元冲和谢玿所想不差,李忠达与吴绪里应外合,恰好在川穹山找上虎威镖局前搬空了两派所藏,高海不过是个押送途中注定会被灭口的替罪羊。而至于吴绪如何认识李忠达,李忠达与吴绪所图究竟为何,他一概不知。
谢玿又断了他一根手指逼问,见他疼痛恐惧之极,连吴绪近日脾气不好不喜出门这等无关紧要的事都说了,却仍是答不出她所问,才信他所言非虚。
她又问道,“吴绪叫你们来允州府做什么?又怎么会住进府衙?”
吴英强忍疼痛道,“吴当家没说,平日只叫我们做些琐事,有时替人送些物件,有时去药铺取几味奇奇怪怪的药,有时帮着搬送东西,却不告诉我们所搬何物所送何人,起初我们也奇怪这些事为何不叫衙役去做,但问了几次吴当家也不说,也就不敢问了。”
谢玿心想,看来这便是传递些不方便官府知道的东西了,只是李忠达为人谨慎,现在再问再寻那药铺与送达之处,八成早已人去楼空查无可查。
想罢,心中不免惋惜,又问道,“吴绪今晚不在府中?”
吴英点头,“昨天下午出去后就没再见着人了。但也未必,若无事吩咐我们平日也见不了他两回。”
谢玿问,“吴绪平日很深居简出么?”
这话一出,吴英倒是认真想了想,含糊道,“不是...是...”
谢玿一按他肩膀,吴英心下大骇,忙道,“不是不是!起初不是!他刚开始来川穹山时很是爱出风头,也爱吃酒寻事,后来不知怎的,忽然就转了性子,酒也不吃了,话也不多了。”
谢玿与贺奔对望一眼,两人心中皆生出个古怪念头。
谢玿再问,“那郑则,真是病死的?”
吴英想他二人与郑家遗孀交好,生怕他二人因之前屠杀虎威镖局之事迁怒自己,赶紧老实简要道,“是吴绪与程海兆害死的,一人想得财,一人想得势,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谢玿本就对郑则无甚好感,只因着小蟠桃与念生之故多问几句,现下听到这内密也不甚关心,只捡些自己未想通的事问,“吴绪想得财?既然他先前已经得了财物,为何不杀了郑家后人,留着他们难道真的只为让这场戏更逼真些?”
吴英道,“吴当家刚开始是要想杀了他们的,可后来转了性之后,连脾气也变了,说要留着郑家三口,其余弟子不知宝藏已被搬空之事,原想先杀了那个小的逼郑氏开口,但碍于他的命令,那天也只是吓唬吓唬她,也没敢真下手。”
谢玿又去看贺奔,方才心头那个莫名其妙的古怪想法更加明晰,却无凭无据,实在不能贸然定论。
正当此时,林中走出来几个人影,借着月光一瞧,竟是徐洛、辰良,与...脸色不太好看的的赵元冲。
谢玿一惊,将吴英往贺奔与众护卫怀里一扔,乖巧站直身子,搓了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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