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越惜秋并没有任何动作,又说道,“你方才听我一面之词一句话就念了我一分好,你这样心软,竟还敢跟着赵元冲,他不安好心的,真的。”
听他蓦地提起赵元冲,谢玿想起方才之事,心中莫名一阵烦躁,打断他道,“关你何事!”手也紧紧握住了刀柄。
越惜秋不知道是不是成心的,又忽然想起一事,道,“不过你对他也那样防备,我倒是开心的很。”说罢,他骤然出手,单掌就去抓谢玿衣襟。
谢玿没想到他这样毫无征兆的出手,倏地回刀相护,可匕首刃短,情急之下,她另一手在胸前似挽了一个兰花掌,将自己身子瞬间推后数尺,刀刃刚巧够抵上越惜秋腋下,那兰花掌也随即顺势如游蛇一般捉住他手腕。
越惜秋启唇一笑,竟以和她同样的招数双腕转动,握了她两只手。
谢玿一惊,脚下虚挑,却刃尖朝上翻转,逼得他手中松劲,腰身向后一弯,发尾几乎触及后踵,凌空一翻逃脱钳制。匕首平地里削出,不偏不倚,削去越惜秋胸前散落的一撮半尺三厘的发丝。
越惜秋从容回身,又以那兰花翻掌式收手站定。
只见谢玿此时杏目圆睁,惊道,“你...你...”
越惜秋拾起自己落在地上的发丝,淡淡一笑,说道,“你看,这些招式你就从不会在他面前用,你打程海兆时也没敢用全力,尽管你是因为奉了父命不敢显露,但...”他很是舒心的长吁出口气,“我很是满意,你提放着他,不对他全然相托,我说不出来的开心。”
这些话越惜秋大约是直抒胸臆,可谢玿听来,不免想到,赵元冲于她无疑有所隐瞒,现被面前这人道破,她对赵元冲,也并不是毫无保留,原来她与赵元冲...竟一直是相互欺瞒各怀鬼胎么...
这究竟...算什么?!
由此猜想,她心绪更是烦躁,再开口时已经不似之前那样漫不经心,而是冷冷道,“你怎么会这些招数?你怎么知道我父命如何?”
越惜秋听她声音冷了下来,不觉一愣,正要回答,却听远处有人疾步而来。
谢玿却似知道来人是谁,并不回头,却住口不再追问。她此时转了念想快些离开,便问越惜秋,“他,你打算怎么处置?”
这个“他”,自然指一旁瑟瑟发抖的高海。
越惜秋耸肩,“不说我之前就打算杀了他,这会儿他听我们说了这半天的话,也是不能活了吧。”
谢玿不答,心中却深以为然。高海为祸一方多年,这样的人落在她手里,自然是杀一个少一个。
正值此时,身畔又是一阵劲风扫过,一灰衣人纵身而过,目标所向,亦是直指高海。不用说,这人自然是贺奔。
显是方才远远瞧见,赵元冲已令他拿住高海,因此才有此番未及言语先行动手。
谢玿方听闻身后脚步已近,手腕就被人捏住。
赵元冲拽她回身,眼见她月色下脸色苍白,哪里能想到是她受了伤,只当她是因为方才之事怒急攻心所致。
谢玿躲避着他的眼睛,只看向贺奔与吴绪那处战局。
只听越惜秋远远对赵元冲道,“二殿下,你不也是要取他性命?何苦让你的属下这样与我为难。”
此言一出,贺奔与辰良大吃一惊,今夜怎么搞的,连连遇到怪人怪事,偏巧各个都知晓赵元冲身份。
赵元冲凝目注视那白衣人,瞧他武功路数身形模样,在记忆中想起一个人来,这人他在当日贺连所述中留有印象,于是道,“越二公子,幸会。”
越惜秋却忽然蹙眉,“在下越惜秋,不是什么二公子。”说罢,他退开收招,道,“既然你我目的相同,罢手言和,嗯?”
赵元冲微微一笑,只看着他,并不叫回贺奔。
越惜秋朗声道,“难道二殿下不想杀了这东西?”
赵元冲道,“账自然要算,但留下一口气,这东西还有一些用。”
越惜秋“啧”了一声,看向谢玿,对她道,“你看,我就说他不安好心,是不是?”
谢玿不语。
赵元冲也定定看着她。
半晌后,谢玿忽的挣开赵元冲手腕。赵元冲蓦地手中一空,只余凉凉夜风从指间而过,他心中亦是一沉,微觉惴惴。
却听谢玿对越惜秋道,“他为留证查案,为的是正理公道,何来不安好心?”
越惜秋懊恼的跺脚,“你违心护他?都这样了你还护着他?”
赵元冲微怔之后心中欢喜,不由再去牵她手掌,却又被谢玿躲开。
谢玿继续道,“有了高海,插翅难逃的自然就是李忠达,或许...还有你?”
越惜秋这回为难的吸了口气,他有话想说,但却万万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思前想后,他只道,“反正我定是要杀了他的。”说罢,贺奔不及阻拦,只见越惜秋一晃身已掐住高海咽喉,五指用力,只听“咔咔”两声,高海双眼一翻,已是没了气息。
这手法...
谢玿道,“程海兆是你杀的?”
越惜秋扔下高海,点头。
这人有这等功夫,郑则的死自然不是他所为,因此...谢玿心中急转,想道,越惜秋该是在吴绪上川穹山之后才杀了吴绪假扮成他的模样与李忠达里应外合,所以他二人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图这巨额财富,而他杀了吴绪与程海兆,竟好似无意间替方芸英报了杀夫之仇。可他与李忠达是什么关系,还是说越景与李忠达有些关系...
而赵元冲此时恰好也问出她心中所想,“李忠达与越景是何关系?”
越惜秋摆摆手,“呃...跟那老东西的关系倒不大要紧,我和李忠达交情也不深,贪图人情来帮李忠达办事罢了,顺便再替人帮个小忙。”说罢,他悄悄瞄了一眼谢玿,暗中叹息,咽下要说的话。
过了一会儿他又看向赵元冲,神色不善,“我这回人财两空,输二殿下一回,算辜负了旁人的信任,下回可不会再输给你了。”说罢,他又去看谢玿,在原地抓耳挠腮了一会,脚尖轻点地面,似是要走。
贺奔忙上前拦阻,但他二人功夫相当,一人要走另一人哪能拦得住,只见越惜秋身法如云如烟,轻飘飘向后飞出,犹如鬼魅,深不可测。
如此一时半刻之间,他已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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