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和他眼神对上了,想哭的心都有,生硬的转开脸,全当没听见。
他又暗暗瞧了眼曾棠,只见曾棠也正瞧见他,却对他微做神色。
他心中一顿,也报以感激之情。
是啊,覃实口口声声说是木剑声擅自调兵枢密院失察,然而枢密院执掌虎符确有发兵之权,但军报来往上传下达统兵布将却在兵部。覃实不弹劾兵部却只弹劾枢密院,其因...所以曾棠并未当庭提起此事,也是看在自己往日之德,和皇帝一样,在给吕家留些余地。
此时覃实还想着辩白,皇帝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轻收唇角,唇侧虽被抿出两粒饭窝,但此时也不觉悦目,反而甚是冷冽,他眼波如刃,瞥向一旁垂首而立却似胸有成竹的代理吏部尚书。
那吏部尚书正要说话,辰良却接了传话小太监的禀报,遂上前对皇帝附耳低语。
原来是陈叔临醒了,听说自己的都察院搞了这么一出,特来请命半途上朝。
皇帝挑挑眉,允了。
陈叔临来的仓促,仪态倒还尚可,加之他现在眼见的有了福态,往朝堂中央一站,不复当初潦草,俨然是位高任重的朝廷大员。往覃实等人那边望去,倒也令其气虚心亏。
来时已知晓原委,陈叔临也实在无奈。这种事未审未批,就敢往朝堂上捅,不是人太蠢就是暗里藏了坏,于是直道,“臣以为覃大人之言确实有枉矫过激之嫌,此事尚未有定论,不可以空穴来风之名定此重罪,等大军回朝三法司审判定夺之后,再追究不迟。至于木将军身份...呃,后宫参政确实不该,但若不妄作非为,无伤社稷,这...这就只算是陛下家事,后宫赏罚,臣等不便言说。”
意思就是以公论断,“出身幽晦、假造黄册、揽功偷权”之事交给三法司审理定案就行了,至于“狐媚惑主、后宫参政”之类的,陛下您自己看着办,旁人管不着。至于最后刑部和大理寺怎么定案,那既有皇帝在上又有各军将作证,显然也生不了枝节波折。
显然陈叔临是不知道木剑声就是谢玿,否则必不会提出什么三法司过审。这一过堂,若真牵扯出一些蛛丝马迹来,那竞宁帝免不了是要被指斥诟病翻功虐绩,甚至有心之人更会借题发挥萌生妄念。作为竞宁帝近臣的陈叔临,绝不想看到这种场面,即便皇帝不介意,他也也会尽全力避免这种事发生。
而且很明显,陈叔临也觉得作为皇帝的女人还带兵出征这事...十分背德,就连女子为官这事,他也颇有微词。
自然,五年内娶了三房妾室的男人,自是觉得此举不妥。
然而,无论如何,作为覃实等人的上司,陈叔临此时说出这话,恰是一个极妙的转承。代吏部尚书见时机已到,便出列总结陈词,“几位大人所言均在理,正如曾大人所言,待过几日大军回朝后,其余人自按规程论功行赏,木剑声此事先交由刑部审理,待功过明了,赏罚再禀圣待定。”却绝口不提“后宫”“私调兵马”“女将”等字词,重在“功过”二字。
吕虚一听心头不禁狂跳,竟不敢抬头直面圣颜。心道,只评“功过”...“功”必是有的,“过”若撕破前尘硬挖,也是有的,最后不会来个真相毕露功过相抵一笔勾销吧...莫非皇帝所求,本就是如此...
看来今日朝上这风波,幕后之人自作聪明却反被皇帝顺水推舟利用得当...还是说,皇帝本就料到此事...
他不由额间发凉,也忙随声附议。
刑部尚书一听代理吏部尚书撩到了自己,也出列附和一把。
这三人稀泥和的公正合理恰到好处,不久就有多位位高权重之人附和,赵元冲自是十分满意,允了吏部尚书的提议,罢朝作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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