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傅快速道:“我看过这蛊,并不是正统蛊师所下,所以,既然他这里没有解药,我们就要抓紧时间了。”
他认真地看着祁宴,将对方拉到一边低声道。
祁宴点头,他明白阮傅的意思。
当即便回道:“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随时可以和侯爷禀告后带她出发。”
“只是这个僵直……阮医师可有办法?”
他眸中的焦急都被压在深处,越是看她痛苦,他的情绪就越是沉凝。
但不外露,不代表他的担心就不深。
阮傅叹了口气,缓缓道:“大概是可以解的,但,我需要时间。”
“而她,得撑得住。可以她现在的情况,我怕……”
担心都藏在未尽之语中。
祁宴沉默一瞬,便道:“需要保持她的清醒,对吗?”
“是的,这很必要。”
祁宴点头,没有多说,但阮傅明白,这是他来的意思。
祁宴侧头,冷厉的眸光盯准了应淮序,对方现在无人理会,正躺在地上,浑身染血,生死不知。
阮傅顺着他的眸光望去,也皱着眉头。
安南侯走近了,他朝后抬手,叫将士们将应淮序控制住,看了一眼祁宴和被祁宴来时就甩在身后的大批将士,拍了拍祁宴的肩。
“这个人就交给本侯处置吧,你官位并不高,他与你年岁也是相当,你方才举动还可说是一时怒火,再下狠手,恐怕不好向圣上那边交代。”
他的眸中含着某些深意,视线在祁宴身上多留了一瞬。
祁宴眼神一闪,于瞬息间明白安南侯的意思。
他默然点头,视线不再往应淮序那边再扫去一眼,直接走向凌雨桐,将她打横抱起。
僵直是针对凌雨桐的僵直,却不是针对祁宴的。
所以,他无障碍地抱起了她,带着她翻身上马,携阮傅还有一队将士,离去。
应淮序呼哧地喘气,因为失血过多,他已经没有那么清醒了,也没注意到祁宴的动静。
他只是无比讽刺地想着,钱袋子,果然没有救他。
亏他还给对方留了一命,没想到换来的毫不犹豫的抛弃。
行啊,若他这次能保得一命,见着神算子,定得给对方一个猛烈的教训!
毕竟,死在祁宴手下,也委实太丢人了些。
念头止步于他在恍惚之间对上安南侯的视线。
安南侯显然是个成熟的领导者,他后背一凉,心头打突。
他之前的一切计划,大多数是建立在打安南侯一个猝不及防的基础上,如果是对上真正认真起来的安南侯,伪装尚在的他胜算都要减去一半,更别提……现在。
安南侯冰冷抬手,下令:“带走。”
*
祁宴一行全速回营。
路上有劲烈寒风,凌雨桐身上裹着厚厚的外袍,没有受到一丝风的侵扰。
祁宴表情冷凝,从未有一刻是像现在一样,内心寒热交加,不上不下。
营帐内空无一人。
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计划。
……时间倒回到两天前。
在祁宴一行精锐队伍离开之前,祁宴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退回来,额外说了一句:“不如,我们指定个计划。”
安南侯的眼神从凝重到欣赏,再到欣慰,直到……笑出了声。
“好。”
于是,他们的计划成立。
只要祁宴那边放出信号,营帐这边立刻派兵增援,同时,营帐清空,谨防不必要的突厥人攻袭。
毕竟,他们能派出一支小队出门探路,对方自然也可以。
计划如预计之中的进行着,祁宴和小队之人在遇见难以解决的高杀伤力武器后,于次日晚又潜行进去,才终于找到突破口。
可毁掉武器需要闹出巨大的动静,所以,祁宴发出信号。
营帐的增援便化作明面上的突击队,出现,再假意被突厥的人抓住。
他们便伺机摧毁武器。
之后,便是突厥大乱,他们趁机回营。
祁宴沉了脸,没想到当初只是多谨慎一些,提出了那个计划,结果,还真用上了。
营帐无人,应淮序他们出逃后留下的后手自然无人踩上,蛊虫靠寄体而生,没有寄体,自然会退走。
祁宴小心地将凌雨桐放在榻上。
阮傅深吸一口气。
“静待一个时辰吧,我只能勉力一试。”
祁宴唇抿得死紧,猛地转身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
不成调的小曲断断续续的被唱着。
仿佛唱曲的人下一秒就要断气了般。
钱袋子朝天扔着一袋子钱,唇角笑意十足,虽然脸色苍白得可怕,但身上那股子轻松劲儿,却是盖也盖不住。
他现在舒爽至极。
钱袋子舔了舔后槽牙,笑得志得意满。
什么中蛊的痛苦?那都是他装的!
真让他疼个不眠不休,再等蛊术效用解除啊……
他身上是有解药的。
而且,还是喻南寻亲手给的。
他忍不住笑出声,暗道,本来他怕极了,还真怕喻南寻气疯魔了,要拿手上最厉害的蛊虫弄他,可没想到……
从疼痛灼心开始,他就知道,喻南寻是放了他一马。
但,不管对方如何,他是绝不可能再回去救他了。
逃走的时候,他可是看见了祁宴。
若没祁宴,他兴许还能犹豫上一番,但加上祁宴,这人和喻南寻,两人一个比一个疯得厉害,他可不会撞这霉头。
正自顾自想得高兴,他耳后忽的一凉。
一阵凉风把他的发丝刮了起来,心头陡然升起的危机让他顿时严肃了脸色。
不会吧?喻南寻本事那么大,祁宴都来了,他还能逃?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路口,风扬起了青年的衣袍角,慢慢地,扯出了一位身姿欣长的青年。
一声很有礼貌的轻笑,然后是一句疑问。
“是你,拿走了所有的生瓜吧?”
钱袋子顿时遍体生寒。
他下意识就要伪装,却听对面的青年抬起一双饶有兴致的眼,对他道:“我看见你杀的人了。”
“很不错的手法。”
“嘶……”
钱袋子倒吸一口凉气,过长的手指甲顶得手生疼。
他轻咳一声:“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北疆虽环境不好,但也有秩序,你不要当街就造这种谣……”
青年一笑,眼神却悄然冰冷。
“要我说的更明白一些吗?”
“暗夜分部的人,钱袋子?”
他朝猛然僵住脸庞的钱袋子走近,边走,边伸出手。
“任意门编号三,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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