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了不少。
“不,没有……我只是想让姑母为我家流光做主,问问三公子,到底为何要那样……”
顶着祁老夫人的眼神,赵夫人越说越是气弱,说到后面,肩膀都要缩起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这般低微。
“呵。”
直到头顶响起姑母的冷笑,她狠狠打了个寒颤,才……陡然明白了为什么。
在家族中,姑母的威严就像阴影一样笼罩在他们头上。
谁都怕。
若是武宣在,她或许还不是姑母攻击的直接对象,可现下只有她一个人,姑母不怼她怼谁呢。
但她真的是来诉苦的啊!
祁老夫人道:“管家,派人去把泽楷请过来。”
“有什么,咱们都当面对质。”
“说清楚,说明白了,也免得什么聒噪的鸟儿都敢往屋里头乱飞,不守规矩!”
赵夫人狠狠一颤,头垂得更低。
唇被她咬得死紧,都尝到了血腥味。
“不守规矩”四个大字像山一样,压在她心头,她垂着眼睛,心中的情绪几乎堆积到一个峰值。
姑母她,怎么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把错先行扣在了她头上!
祁泽楷来得很快。
他冷着脸,一来就将那天发生的事里里外外讲了个明白,然后,赵夫人的脸一整个煞白。
身子摇摇欲坠,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怎会?”
她家流光绝不是那样不分是非之人!
祁泽楷沉着脸:“既然夫人来了,那晚辈也有一句话请夫人转达。”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既然认准了拉帮结派、睁眼当瞎子才能在朝堂之上走远,那你我就不是同路人,从此便割袍断义,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
“而茯苓,我坚信一定会找到她。”
话落,他眼神一狠,直接拽着袍角就扯下了一道,抬手,任由那片布角掉落在地。
袍子轻飘飘的,就如他们的同袍之情,一同随风坠地,不会被拾起。
在场之人无不瞳孔一缩。
其中赵夫人的反应最为剧烈。
她的表情有一瞬间就空白了,视线呆愣地随着飘落的袍角移动到地上,不发一语。
祁老夫人也一下子沉了脸。
泽楷是她的孙子,她怎会听不懂他语气中的气恼和深深的失望?
武流光,真是好样的!
她难掩担心的目光被祁泽楷发觉,他走过来,勾起一个如常的笑,搀扶着她的手臂。
“祖母,不必担心我,我会解决好一切的。”
“这几日天寒了,您要多注意休息。”
“雨桐和四弟远在北疆,也定是念着您的,您要保重身体。”
祁老夫人深深地看了祁泽楷一眼。
她心中叹气。
世事无常,昔日心性最为纯澈的泽楷,现在也成熟成了如今模样,有几分陌生,但更多却是心疼和深深的无奈。
她终是开口:“既已割袍断义,那就得其本人亲自知晓才可。”
“管家,你去安排赵夫人,带着那片袍角,务必亲手交到武流光手上。”
“是!”
管家转身离去。
祁泽楷有几分怔愣地看着祖母:“祖母,为何……”
祁老夫人的眼里含着某种经过风霜的透彻感。
她缓缓道:“此番,是做给他身后的人看的。”
“唐家虽是小家族,但也不是一个几品的年轻官员敢判全家处刑的。既然唐家有几分的可能能被放过,那就是他身后的人……给了他彻底除掉这几分可能的信号。”
祁泽楷眸中一痛。
他闭上了眼。
唐家的惨状在他脑海一遍遍回放,那般历历在目,令他窒息。
茯苓……到底在哪……
*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被关押在哪儿了?”
编号三眉宇间已经带了几分不耐,活动着肩颈,分外不爽。
他已经跟着钱袋子在营帐外头绕了几天了,但不但没有丝毫收获,还跟营帐的那些将士干了几架。
那些发现他们的将士,一个个攻势都像疯狗一样,逮着人就咬,而每次钱袋子脚底抹油,溜得比谁都快!
“急什么?”
“再等我侦查完这个地方,就能确定到底在哪儿了。”
“你留神,别让那些疯狗再发现我们,不然,你又有得忙了。”
编号三:“……”
……听见这话,他简直想给钱袋子一刀!
但他最终眯了眯眼,忍下了。
只要找到喻南寻并救了对方,他想杀谁不能杀,还怕眼前这个人?
而在他前面,看似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他的人,实际则是暗中紧紧绷着身体,感受着身后的人杀意缓缓变淡,直到虚无,他才放松一点。
嘴角嘚瑟地勾了勾。
看来,他所料没错。
编号三根本不会对他动手,或者说是……在他带着对方找到喻南寻之前,对方都不会对他动手。
好啊,那就狠狠报一番……被强迫之仇吧。
*
凌雨桐忽然惊醒。
她的忽然动作引起祁宴注意,祁宴刚要和她说话,就被她一把抱住。
腰上缠着柔软的手,和馨香的她。
他心猿意马一瞬,然后立即收敛思绪。
“怎么了?”
询问的语调格外温柔,凌雨桐摇摇头,埋在他怀里不说话,静静平复着被噩梦吓得心脏狂跳的心情。
她不想说,他自然也不会追问。
安静的时光在流淌着,外面只有风的声音,了无人烟。
凌雨桐轻轻松开了他,这时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她发觉,自己最近确实情绪化了一些。
要改。
她仰头深深地看了祁宴一眼,心中万般庆幸,自己选择及时回应他的心意,而不是困宥在自己的身体状态上,对他敬而远之。
她做了个梦。
那个梦的内容……让她不愿意再回想,也是她不敢面对的噩梦。
她有些过于安静了。
祁宴担心地垂眸,黑瞳里似倒映着流光,温柔地包裹着她。
她心里一松,忍不住就小声把梦境告诉了他。
“不会的。”
温暖怀抱袭来的同时,耳边响起他磁性的嗓音,酥酥的,惹得她耳朵有点痒。
“……”
一边是极致温馨,一边就是极致的沉默。
阮傅闭了闭眼,将已经缓慢磨蹭到帘子口的身体,直接塞到了外面的座位上。
一扭头,墨白正架着马车,一脸严肃。
阮傅默默咽下到喉间的寒暄,被风吹得默默裹紧了披风,看着前面的一片苍茫,无言。
再行五十里,他们就能出了北疆,抵达南疆的地域了。
那里迎接他们的,还不知是什么牛鬼蛇神。
且望顺利,无有横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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