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和泪沾满衣襟,辨别不出。
“他们对我太残忍了!”
“越长大,我越发现,我连是个鲜活的人都不行....”
“所以这些年,我从不苛责一哥儿,对徐盼对曹睿他们那些孩子,我也从不说教...”
咕噜咕噜!
朱文奎又抓起另一个酒壶,狠狠的灌了几口。
“也是我不够狠....若我狠一些,当年怎么会让你离开我?”
“莲心,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走的时候有没有想起我!”
“呜呜...”
“他们不许我爱你,诋毁你诅咒你。可在我心中,我认定你....”
朱文奎跌跌撞撞的起身,抬头时不经意间看到镜子中,自己那满是酒气的脸。
“老祖,要是您还在,见到我现在这副模样,您还会疼爱我吗?”
“我怕....我怕别人说我辜负了您的教导!”
“我早就是男子汉了,可我发现我没办法做到,您说的那种男子汉!”
“我没办法做到您说的,从不低头!”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我得装呀!我得继续去做那个人人都敬畏的太子...哈哈哈哈!”
啪!
朱文奎一拳,把面前的镜子砸得粉碎。
吱嘎一声,他又猛的推开窗,让呼啸的寒风,无情的打在他的脸上。
冰冷的雪,让的脸上的温度迅速冷却下来,可是他的心,却依旧滚烫着。
于是他纵身一跃,从窗口跳了出来。
站在雪地当中,仰着头直面风雪。
他是真的想,真的想痛痛快快的就在这雪地之上,好好的他妈的撒把野!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质问响起,“你在干什么?”
朱文奎睁开眼,风雪之中,他的皇帝父亲披着一件斗篷,就带着一个太监快步走来。
“父...父皇!”朱文奎的身子跌跌撞撞。
本来朱允熥心中充满了愧疚,可此刻又满是怒火。
“你看你成什么样子?又醉了?还耍酒疯?”
“冰天雪地的在这吹风?身子要不要了?”
朱允熥上前怒道,“你不是孩子了,我不能管不了你一辈子呀!六斤,你怎么就这么任性呢?”
“父皇....”
朱文奎忽然笑起来,“您知道吗?您的那个孙子,我的儿子,小名也叫六斤....”
说着,他的笑容突然又收敛了,“哦,对!您知道,您一定是知道的,他叫六斤!”
忽然,他身子猛的后退两步,靠在墙壁上。
“哎,孽呀!”
朱允熥压着心里的火,上前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
说着,拉着朱文奎的手,“先进屋外边冷....明儿,我叫人把那孩子带到你面前来!”
“您.....?”朱文奎愣住,然后苦笑,“我说怎么那么多锦衣卫都找不到他,我说怎么一转眼他就不见了...呵呵!”
“以后你的事我不管了!私事不管...”
朱允熥叹口气又道,“你这么大人了,我不能依旧把你当做孩子!”
“您真把那孩子带过来?”
“你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着,朱允熥抬腿在朱文奎身上轻踢了一脚,“进去,外边冷!”
“儿子倒没觉得冷!”
朱文奎说着,撑一把墙壁,准备转身。
但却愕然发现,自己的手有些提不起来。
“进....”
朱允熥转身,瞬间之中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父....”
朱文奎张嘴,只说出了半个字,而后身子猛的往后栽倒,咚的一下落在雪地当中。
“六斤!六斤!”
朱允熥疯了一样直接冲过去,想要拽起儿子,可是单凭右臂,他却无能为力。
他只能把朱文奎勉强托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大喊道,“六斤!六斤!”
王振在旁大喊,“来人呐!快来人!”
雪,突然间更大了,大片大片的雪花直挺挺的飘落下来。
“六斤...”
朱允熥拍着儿子的脸,发现朱文奎的眼神变得很是涣散。
“儿子!你别吓我....”
朱允熥从没这么慌过,瞬间哭出了声,抱着朱文奎的头,在风雪中哭喊, “儿子!儿子.....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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