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飘散出来的气味轻易地分辨出哪个是刚刚从血奴的身体中放出来的新鲜血液,哪个是圣血祭司兄弟们的作品。哪怕它们都如出一辙地,依然带着与人体相似的温度。
这一万年间,一代又一代的圣血祭司在这个问题上经历了各种各样的失败。最终,到了现在,战团在这个问题上现行的策略,依然是蓄养血奴。一万年前就是如此,一万年后亦然。而这不断重复的失败自然而然地让所有的圣血祭司心中都升起了同一个问题:为什么?
为什么非得是血?为什么非得是从活生生的人的身体中抽出来保存的血?为什么非得是在静脉与动脉中安然流淌的、从鲜活的喉管中喷涌而出的血?为什么?
“因为在这个问题中,‘血’只是表象,一种象征性的概念。”下一秒钟,藤丸立香便如此自问自答,“‘吸血冲动’这种特殊机制存在的原因是,你们的躯壳本身在渴求‘外来的生命情报’,并能够在你们无意识之间运用这些资源填补自身。虽然都是我的推测,但我猜想你们在饮血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会感到精力充沛,伤口愈合的速度也会增加。还有,我想这就是圣血天使的寿命在阿斯塔特之间也普遍更长的原因。”
“……我不明白。”虽说藤丸立香在叙述过程中使用了一些略显生僻的术语,但在简单地望文生义一下之后,圣血祭司所应该拥有的,甚至包含少许亚空间禁忌的知识告诉德克尔,这说得通。
然而,他在感情上依然无法接受:“但,如果这是个‘设计上的特性’,为什么在所有阿斯塔特当中,这样的缺陷只在我们身上出现?”
“因为在所有的原体当中,只有圣吉列斯一个人因帝皇的无心之举而拥有这样的‘特性’。”藤丸立香在德克尔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回答,“是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这是你们与大天使之间血脉相连的一种证明。”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基因之父也——”
“——这一点我可以说得很确定:圣吉列斯自己也有‘红渴’的困扰。”藤丸立香的语气相当笃定,“圣血天使的‘红渴’并不是因为突变而造成的缺陷,而是来源于基因种子的遗传——只是因为同一段碱基序列的表现形式在由原体降格到阿斯塔特这一过程中不可避免地遭受了劣化,相应的‘缺陷’才被放大了。”
德克尔在震惊当中沉默了几秒。对阿斯塔特来讲,这段时间已经非常长了。
“但是——为什么?”藤丸立香不知道在这几秒钟内,这位圣血祭司到底思考了什么,但在他发问时,他最终的表情定格在了一种绝望的怒火上:“为什么帝皇会允许这种缺陷的存在?为什么他甚至允许自己最为光辉灿烂的那个儿子成为一个,一个——”
“很简单,因为站在帝皇的角度,从设计目的上来看,这是一个更为有利的性状——其实与之相似的某种机能,在所有星际战士体内理论上都应当存在。”藤丸立香近乎无情地说。
“‘红渴’带来的‘吸血冲动’只是表象,一种相对而言失败且残缺不全、更有悖于伦理道德的生理机能。但如果排除伦理道德的部分,又有某种方法能令圣吉列斯将这种机能发挥到极致,最终它所展现的能力理论上来讲,会是‘基因侦测神经’的究极强化版——”
“——帝皇的本意并不是需要圣吉列斯,或者你们啜饮同类的鲜血,而是在战场上增加一种收集情报、补充体力,以更好地完成战斗任务的手段。”
在听过这番话之后,德克尔显然陷入了一种困惑:
“但……那毕竟只是……既然阿斯塔特的制造模板中已经包含了基因侦测神经,我不认为这种……”
人总是很难以想象自己从未见过的事情。清楚这一点的藤丸立香完全理解对方的困惑与质疑,于是叹了口气,尝试使用一种对方显然知道的异形作为类比:
“我们在谈论的不是‘基因侦测神经’那种等级的东西。”她这样说,“举个例子,泰伦虫族可以通过吃掉战场上敌人的尸体迅速完成针对性的进化,这样的事情你应该见过,所以可以想象,对吧?”
德克尔在困惑当中点了点头。
“我们在讨论的这种‘红渴’的最终形态,理论上会比泰伦虫族在生物质和基因层面上的利用效能,要更强,也更可怕得多。”
在说这句话的同时,藤丸立香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可是见过真正的“原初之一”,是怎样“吃东西”的。
咪呜(安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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