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选择不管不顾地把自己的所谓“预言”说完。这个决定中多少带点幸灾乐祸,因为在巨响结束后,在自己的处境上做出了一些“无用挣扎”的萨哈尔,几乎被囫囵个地嵌进了墙边的装饰性立柱里了。
“不长眼。”贞德·筋力A·Alter冷笑着掂着手里的旗杆。
“我警告过你,别用你的逻辑思考。猜猜我为什么不反驳她对我的称呼?”赛维塔一半是兔死狐悲,一半是幸灾乐祸地补充,“或许以正常逻辑而论,看起来像是凡人的那一边会比一个未着甲的星际战士好突破,但正常逻辑在风暴边界号上可行不通。不过往好处想,你不会在船上吃白食了——现在你立刻就多了一份修缮走廊的工作。”
萨哈尔在此时此刻,相信自己已经身体力行地深刻领会到了这一点。
——
虽说“看起来像是凡人的那一边”不好突破,但这也并不代表着“一个未着甲的星际战士”就很容易对付。十分钟后的萨哈尔为认识到这一现实又付出了一些血的代价,但比肉体上的疼痛更令他难以忍受的是,赛维塔竟然真的让了他一只手。
同样都是一连长,在被对方让了一只手的前提下自己还输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宣泄过暴力之后再次变得神清气爽起来的赛维塔又给出了另一条“实用性”的建议:“如果你想要大惊小怪的话,还是省省力气。这艘船上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令人感觉匪夷所思的事情,一件件惊讶过来可能会累死。”
萨哈尔觉得对方显然是在夸大其词,但形势比人强,他最终选择把质疑的话咽回去。他本以为“带他领回自己的动力甲”是某种对于“报废”的委婉暗语,也做好了被带到什么犄角旮旯的房间里,用肉身面对一把乃至几把爆弹枪的心理准备——他没打算坐以待毙,但确实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今天,只是,最终他们抵达的地方还是出乎了萨哈尔的意料:
赛维塔真的带他进入了一间放置动力甲的仓库,他的那身死亡守望黑盾涂装的甲胄在一水的午夜领主动力甲当中显得分外明显。
这倒不仅是涂装上的原因,还有装备型号和完好程度上的问题。萨哈尔的甲胄上毁伤和磨损的痕迹非常明显,但它似乎确实在他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里……变干净了一点?萨哈尔不是非常确定。
这间仓库里,为星际战士完成着甲工作的并非机仆或者奴工,而是一整套全自动的流水操作台。萨哈尔认为这比较新奇,但也对这些全自动的机械结构抱有疑虑:谁知道会不会在某一个步骤里突然冒出一支爆弹枪来对着他的脑门开火,或者暗地里跳出来一把链锯剑把他连人带甲一起切成两半。
再重复一次,形势比人强,所以萨哈尔再次意识到,他又面对着一个看似有选择,实际却只有一条路可走的情况了。他不情不愿地走上作业台,任凭那些机械结构把他那套东拼西凑的甲胄拼到自己身上(并且确定它们在离开他的这段时间里被以某种方式清理过了),然后又拿回了自己勉强配置的爆弹枪和破片手雷,最后开始和依然未着甲站在一边的赛维塔面面相觑。
“劝你别动什么歪心思。”前一连长如此警告,“你最好别觉得自己穿上了动力甲就能取得什么优势。而且我也不觉得你有能耐修理这个房间里的自动化机械设备。”
“但我真的很想揍你——”
萨哈尔气势汹汹地走上前去,但——就在字面上“一眨眼的功夫”里,他眼前的赛维塔就从未着甲的状态变成了一位铁骑式终结者巨人。理论上,这个型号的终结者装甲在近距离战斗中会显得很笨重,但实际上,萨哈尔几乎没反应过来,终结者的铁爪就已经糊到了他的脸上——
又是一声巨响,躺在地上的萨哈尔在昏头转向当中开始反省:同样都是一连长,为什么他和赛维塔之间的差距竟然有那么大。
虽然,“赛维塔到底是怎么在字面上一眨眼的功夫里躲进了终结者装甲”这件事显然也非常匪夷所思,但对萨哈尔来说,它的重要性还是排在“为什么我打不过赛维塔”之后的。
“我觉得最好还是到此为止。”他听见赛维塔被装甲变得瓮声瓮气的嗓音在他的耳鸣声背后传来,“我觉得女士要是发现了我们在武备库里打架,应该不会很高兴。现在距离她从模拟室离开已经过去了正好半个小时,我猜,对我们的下一个指令应该快到了。”
萨哈尔不知道今天第几次从地上爬起来,恼火地发现自己的胸甲边缘不太显眼的地方被打凹了一块,头盔中的伺服系统在针对那部分的破损疯狂报错。他花了一个念头的时间关掉了那些只有他能听到的该死蜂鸣声,没什么好气地反问:“什么‘指令’?我可不认为我有遵循它的义务。”
“但你不具备不遵循它的自由。”穿着终结者装甲的赛维塔一只手拄着他的链锯戟,没什么仪态地说,“反正,不管你具体是迫于哪种形势,你最后都得乖乖听那位女士的安排。鉴于我们都不知道所谓的‘下一步’是什么,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
“你怎么能确定会有‘下一步’?”萨哈尔讥嘲地问,假装自己并没注意到贞德·Alter从原位消失,并且持续寻找破绽,以便对下一次武装抵抗出逃制定计划,“那个小姑娘在离开前可只让你把动力甲还给我。”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就这么一会儿,你就忘了自己是个囚犯了?”赛维塔的声音虽然奇怪,但感情中倒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满,“戴罪之人什么时候能拿回自己的武装?当然是要被用到的时候啦。”
萨哈尔还想要反驳,但就在那个瞬间里,他听到自己头顶上的天棚里发出了一点不太和谐的杂音。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怀疑是方才消失的贞德·Alter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钻进了什么能藏人的检修管道之类的东西里,并且犹豫了一下是否要对此装作没听见。但赛维塔反倒在此时此刻大大方方地抬起头了来,疑惑地咕哝了一句:“通风管?”
然后,就好像他在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质疑那样,赛维塔完全没有理会被晾在一边的萨哈尔,只顾着自己抬头向着通风口里看去。几秒钟后,他突然一笑,扭过头来对萨哈尔重申:“我说什么来着,这船上每天都会发生令人感觉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好像看见迦勒底的女主人在爬通风管。”
铿啷一声,通风口上的铁栅栏从顶棚上落下了一半,一个橘色的脑袋从里面伸了出来:“谁是‘迦勒底的女主人’啊?你到底搞没搞清楚状况?我每天吃什么喝什么要听阿斯克勒庇俄斯的,每天见到谁做什么要听瓦西里安的,每天去哪里采取什么路线要听西吉斯蒙德的——现在这三位还准备稍微闲下来之后就为我日常中应该穿什么打一架,哪有这种根本谈不上一丁点自由的‘女主人’啊!”
倒挂在通风口上的藤丸立香顺着赛维塔的话,如此抱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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