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太小了,但按照当事人的分类,她确实没有太多值得放在这间库房中保护的东西。按照过往的习惯,卡德摩斯站在稍远的地方,安静地看着审判官凭自己的身份认证解除了重重机关,从内置了静滞力场的圣物匣中取出了一柄“权杖”,又按部就班地将所有被解除的机关重置,即便那箱子里已经没有东西了。
“我常觉得,您有的时候有点过于谨慎了。”卡德摩斯的声音在藤丸立香背后如此响起。说实话,她也觉得有点,但从灵基投射的共感中传来的微妙情报当中,她能确信地读出,维尔恰克本人就是会这样做。
或许不够谨慎的人没法当几百年的审判官吧,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运气能解释的问题了。她在心底如此腹诽,然后模仿着维尔恰克应有的语气,没什么好气地说:“卡德摩斯修士,你今天有点奇怪。平常的你话没有这么多——”
在整理好自己面前的一切之后,藤丸立香自然地转过身来,直接迎上了电浆手枪黑洞洞的枪口。
——也不会用枪指着我。她在自己心里补完了下半句话,挣扎了一瞬间,然后在依然拿着权杖的前提下举起双手,明确地叹了口气,心平气和地提问:
“我能知道一下是哪里出了纰漏吗?我觉得我演得挺像。”
卡德摩斯没表现出什么明确的感情倾向,不过至少,他还是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的:
“直觉。其实我没看出你有什么问题,在没有去舰桥确认情况之前,我也没有能证明这种怀疑的证据。你犯下的唯一错误就是在面对我的枪口时选择了投降。倒是他,”原铸阿斯塔特向着萨哈尔的方向偏了偏头,“从一开始这小子就让我感觉不对劲,他身上有点太干净了。”
卡德摩斯眼前的这位“维尔恰克”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审判官本人绝不会显露于人前的复杂表情,它包含了迷茫、困惑,在恍然大悟的同时又显示出当事人认为它不可理喻:“自动装配系统里自带清洁机能,我本来应该想起来这点的。”
“所以,你到底是谁?”卡德摩斯没有理会对方的自我检讨,只是继续提问,“刺客庭?卡利都司?”
“……我觉得我闹出的事情还不至于到需要刺客庭出场的那一步。”密库中的维尔恰克耸了耸肩,“又或许我确实在这方面有所误判,只是我不知道而已。我能保证的只有,我自己和刺客庭没有半个王座币的关系。”
卡德摩斯冷哼了一声,大概是决定放弃了以眼下这种“较为轻松”的方式寻求真相的可能性。他决定不再以单纯的语言寻求真相,转而以枪口为威胁,向对方发出了命令:“将那柄权杖放下,走到我身边来。”
二人之间的距离有大约六米出头,即便以凡人的平均步幅来看,也称不上是“远”。在这样的距离之下,面对一个已经完成了瞄准,距离击杀只差手指一扣扳机的原铸阿斯塔特,处于劣势的一方无论怎么看都是藤丸立香——哪怕她身上真的像维尔恰克本人那样,装载着堪比一辆坦克的火力也是如此。
在如此近距离的战斗中,能够决定胜负的最重要因素往往是反应能力,而卡德摩斯完全有自信在对方意欲做出任何举动之前首先扣下扳机。
他相信对方在眼下的情况里,没有能做出什么像样的反抗的资本。但眼前的这个“维尔恰克”,确实没有他原以为的好对付。
“如果你是想从物理上控制我的话,直接走上来就好。”几乎是半推半就地承认了自己不是维尔恰克的“维尔恰克”没有理会卡德摩斯的要求,依然稳稳地站在原地,也没有放下手里的权杖,“你甚至只需要走五步,要不了几秒钟。如果是在你的冲刺状态下,我在反应过来之前就会被你按扁在地上——但你要求我走过去。为什么?”
卡德摩斯扣着扳机的食指不太安稳地挪动了一下。
“你话太多了。”他这样说,然后再次重申了自己的要求,“放下权杖,走到我身边来。”
“我真的很好奇这个问题。”藤丸立香依然没有移动,“如果我拒绝的话,你会走到我身边来吗?”
卡德摩斯的电浆手枪明确地开始了充能:“别逼我开枪。”
“你知道绝大多数防御力场都是自律触发的,不需要佩带者本人对开启与否进行反应,对吧?”
处于劣势的“维尔恰克”甚至在笑,似乎毫不怀疑就算自己被电浆团正中面门,也能全须全尾地活下来。这种态度显而易见地触怒了这位黑暗天使,他一直相当平稳的语气当中终于染上了一丝不耐烦的感情色彩:
“你知道,有关‘你是谁’以及与其相关的一系列问题其实不是那么重要的,对吧?”他这样威胁,也是在做出最后通牒的暗示,“船上有不少灵能者为真正的维尔恰克审判官服务,就算我们需要知道答案,也并不一定需要一个活人来解答这些问题。”
“呃……”他眼前的维尔恰克脸上露出了另一个审判官本人绝不会露出的尴尬表情,“你还记得,这个密库里目前不是只有咱们两个人在的,对吧?”
“什——”
那个词只成功地从卡德摩斯嘴里吐出来一半。它的另一半,则因为一记正对着他后腰的猛击被迫吃了回去。几乎在同一个瞬间里就成功开启的磁力靴在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巨大噪音,但也令黑暗天使勉强稳住了脚步,没有因冲击而向前跌落,但他的重心已经确实地产生了偏移,而且情急之下,没有进行调整的充足时间:
下一个瞬间里,萨哈尔整个人都扑了上去。即便是原铸阿斯塔特,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几百公斤冲撞时也难免措手不及。情急之下,他不得不放弃自己的电浆手枪,好空出双手来应对对方几乎是毫无章法的推挤——萨哈尔现在能动了,但动作上来看显然不太灵光,能够如此对卡德摩斯形成一时压制,还是沾到成功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的光。
之前他之所以安静下来是因为镇静剂的事八成是真的,黑暗天使不太明白这人到底是怎么以这种状态从原地爬起来,还保持着绝对的安静成功摸到他身后的,但无所谓。这困兽之斗没有意义,最多只能拖延他几秒钟——几乎是刚一解除,卡德摩斯就意识到,现在萨哈尔的双手即便在动力甲的帮助下也没什么抓握能力(或许这就是他没拔出枪来照着卡德摩斯的后脑猛扣扳机的原因),这背叛者甚至没法成功在眼下的贴身摔角中将他的对手掀翻。
与此同时,卡德摩斯情急之下丢掉的手枪沿着一个被打扰过的抛物线被甩到了藤丸立香的面前。当事人犹豫了一下,在花费一瞬间对比了原铸星际战士的所谓“手枪”和维尔恰克手掌的大小之后,略带遗憾地选择将它踢向了密库更深处,远离它主人的方向。
所以我在帝国里觉得什么东西都比自己大至少一号这点,并不是我的问题。在那个瞬间里,这样的想法划过了略有些放松的藤丸立香的脑海——
——因此,也同样出现在了维尔恰克的意识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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