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傅站在她面前,对她面上骇人的胎记视若无物一般,
只看着清娘的眼睛问道:
“你可愿随我织布?”
师傅开出的条件很是丰厚,至少要比清娘自己在家织布要丰厚的多,
从前养着自己的婆子在时,凭着那股子泼辣劲,倒还不曾有克扣一说。
可自打婆子走后,那些买布的主顾便欺负清娘年幼势微,
将从前买布的价格压下了一半不止,清娘的日子过得拮据又艰难。
幸而师傅找了上来,将她带走,教她织布。
师傅是个极有能耐的子,有家成衣坊不说,坊内亦有许多门生。
且师傅在织绣之上很有造诣,自是欣赏做事仔细,从不抱怨的清娘,
而清娘亦是争气,在师傅的教导之下,丝织之艺更是精进,
直到十四岁那年,外乡的一户人家慕名而来,
只说家中幼女仰慕师傅丝绣之艺许久,特来拜师。
师傅考校了那幼女,却是有些本事的,便做主收下了。
成了师傅众多门生里其中一个,此女便是刘瑞。
刘瑞性格明朗,极擅交际,不出多时便与坊内的众人熟稔,
自也是注意到了清娘的存在,
同时也意识到了,清娘的特殊。
坊内的女子,若无归处的,便会在制衣坊后院里腾出个房间居住,
不过制衣坊里空余的屋子不多,通常便是四人一间。
而清娘,却是一人一间,且还是师傅点了头的。
清娘寡言少语,平日里不曾与人闲谈过,
坊里的旁人对清娘最多的印象,便是整日带着帷帽只对着织架的消瘦背影罢了。
刘瑞便是在一次午食之时,端着碗坐到了清娘的身边。
清娘吃饭都是一个人坐在最角落的地方,有时候遇到人多了,便会自己夹了少许饭菜,
端去自己的织架边上吃。
而刘瑞,便是第一个主动找上她,与她说话的人。
清娘有些无措,
可刘瑞健谈,便是清娘只偶尔应上两声,刘瑞也能说上许久。
时日久了,清娘与刘瑞见到,倒还能点头打个招呼。
清娘有时会听人说起,刘瑞家中宽裕,
将刘瑞送来,也不过是想给女儿精进些手艺罢了,在银钱方面倒也不曾拘着。
是以在一众攒着银钱过日子的姑娘家里,刘瑞出手很是大方,
那姑娘们每月只在发放月钱之时,才能舍得买一根的银钗,
刘瑞却是每日都换着不同的样式戴着,还搭配着不同的耳环,
甚至那解馋的糕点,都与别人两文钱买的糖饼不同,一看便是值钱的。
清娘见过那糕点,确实好看,
与师傅用来招呼客人用的茶点一般精致。
因为刘瑞曾带着糕点来找她说过几次话,
便是清娘再三拒绝,说自己不习惯吃这些,
还是被刘瑞硬塞了两块。
清娘尝过,是自己未曾体会过的甜糯。
后来有一天,刘瑞找上了清娘,不由分说便往清娘手中塞了两根银钗,
清娘推脱着,很是不解,
便在刘瑞带着些许委屈的话语里知晓了,
刘瑞住不惯四人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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