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一个旧木床上半躺着,闭着眼想事情,跟沙四、李庆丰的人玩了几天挖坑下套猫捉老鼠的游戏,从苍岭来的小伙计都已经被他分散安排在在附近的几个窝点,有什么动静都能相互照应。
陈平擦完刀,慢条斯理地说:“把三哥打进医院的那个小孩(一般口语形容未成年或者小青年),我想去看看。”
老范皱眉道:“上次的事儿,给钱的时候就结了,要是不算完,俺俩当时都得死在那。”
“恁俩结了是恁俩,搁我这儿,这个账也得问那个叫李锐的要,他该还。”
老范心底捋了一遍陈平去找李锐会发生的各种可能性,半晌才回答他:“那不是个善茬子,老三的手枪在他那……现在去的话,闹出别的事端,恐怕要耽误彪哥的事儿……”
陈平点点头:“那就等阵子。”
老范觉得不太稳当,又给马彪打过去电话,而马彪给他的意思是,不要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先在临邑县站稳脚跟。
“那陈平这边……”
“先办大事儿,林邑能打下来,叫他自己折腾去。”
马彪的声线和语速非常稳定:“你记住,老范,是沙四坑了三儿,三儿是我马彪的人,这一点最主要,打不下来林邑、这把刀不好使,我就换一把。”
这句话即是说陈平,也是点老范。
“是……”老范擦擦汗。
“除了沙场,老家这里不要别的,多挣回来的,恁几个看着分,包括三儿。”
“知道了。”
林邑县县城,7350电商工作室。
大毛和顾大龙已经勾搭到一起划起拳来。
杨波酒喝了很多,却没有多少醉态,他指指坐在他身旁的狗蛋儿,冲对面的李锐说:“我这个小兄弟,脑子是最好使的,手也快,不管什么教他一遍,没有学不会的。”
他拍拍狗蛋儿的头,又说:“他觉得你有本事,想跟你学本事,我不能拦着,我得扶上马,再送一程。”
狗蛋儿忍不住脱口而出:“老大……”
他从小没爹没娘,是在流浪途中,爷爷发现了正在啃菜叶的他,爷爷说贱名儿好养活。
从那个捡破烂的爷爷得病去世以后,十五岁的狗蛋儿再一次开始流浪,他学会了偷,学会了抢,学会了跟人拼命才能活下去的道理,狗蛋儿这个小名也没有再改过。
头发里那些细长的伤疤,是自己割得,每次被抓进派出所,他就用藏在舌底的刀片自己划破头皮,血流上一脸,又是未成年,这样就可以让那些警察把他放出来了。
在狗蛋儿17岁的人生里,杨波是第二个他遇到的,能为他将来做打算的人,不是贵人,胜似贵人。
李锐到底有些为难:“波哥,你这么说我能理解,可是吧,狗蛋就比我小一岁,我能教他啥哩?”
大波用眼神制止狗蛋儿,冲李锐说:“兄弟,我看出来了,你是有本事的人,愿意教啥就教啥,但是这么着,你往后遇着什么事儿,凡是能用到我的,只要我能办的,跟我说一声,咱没二话。”
“因为啥?因为狗蛋儿是咱弟弟!”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锐再拒绝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只好取个折中办法:“这样,狗蛋儿不用跟着我,还跟你们一块,天天下午到这来就行,帮我干点杂活,我教他打打拳。”
“狗蛋儿,给你锐哥,敬杯酒!”
酒足饭饱,事儿也谈完了,李锐把杨波一行人送出门去,顾大龙醉醺醺地顺口说了一句:“波哥,西边这院子过几天俺们也买下来了,过几天来温锅,咱喝气儿!”
杨波眼皮一跳,答应一声,带着小兄弟们出门去了。
吃完这顿饭已经是晚上8点多,胡同里没有路灯,但开灯的人家灯光越过院墙、穿过门缝投到外面,勉强能看清路面。
狗蛋儿的事敲定,杨波了却一桩心事,小兄弟能有更好的前程,他杨波拉下脸面求人也没什么,经过今天一顿饭,让狗蛋儿以后跟着这个李锐混,这是一招歪棋也说不定,将来对他杨波,对他们这个小团伙有什么影响,他也说不好。
杨波有些感慨,从老家出来,混了十几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又得从头开始,但有几个兄弟在,不怕混不到大处(走不到高处)!
远处胡同里传来杨波醉醺醺地叮嘱:“上人家家里头去,不能空着手去,你真想学手艺,还得有眼识头(眼力劲),有活争着干,人家才愿意教你……”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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