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姐作为背景的前面,顾大龙笑脸露出八颗牙齿,伸手比耶。
这张照片当然是侯勇给他拍的。
作为后山村村长千金的王琪的内心自我修复机制蓦地运转,盯着照片,眼睛里恢复一丝神采......
如果按照正常的轨迹发展,顾大龙的命运是,高中辍学打工,后来攒了些本钱在县城开个小吃店,但二十七岁那年王琪结婚后,他越发不正经,混到三十岁没能成家,把顾大娘愁得坐床上掐着脚脖子哭(鲁南这边上年纪的妇女或者老太太哭起来都这样,可能别处也有坐炕上掐脚踝的)。
而李锐稍微好一点,当过社畜牛马,干过作坊老板,混迹电商圈子多年最后买套公寓还要王彩云添置些凑齐首付。
因缘际会造化弄人,李锐揣着一本拳谱重生以来,拜师学艺,创业搞钱,跟黑社会火拼,和杀手狠人挣命,都是为了抗争。
抗争命运让他潦倒失败,一直到三十岁才能混个小作坊;抗争老妈辛苦守着小卖铺把他拉扯大还没看到他成家,儿子就发烧翳了;抗争自己伙计顾大龙舔狗十几年还让村长千金看不上;抗争那些电商圈子的大佬看向他时轻蔑的眼神,抗争这检查那检查目的都是勒索钱财,抗争剐蹭到社会人座驾之后对方全责不仅不赔钱自己还要出血。
这些所谓的大人物,掌握一丁点权力、关系或者财力武力,就可以刁难他,就可以堵上他的退路,就可以碾死他,所以他这一次选择抗争,抗争这个欺负老实人的环境。
李锐的观感只是能感受到别人盯住他时射来的目光,只是能听到人们交头接耳时的低语,并不能看透人心,他不知道张明的计划,也不知道张伯林那句“要你一条腿”已经实施了。
当沙四从魏德印处确认张伯林口中要对方腿的两个小子其中之一——顾大龙被川南枪手老猫一伙伤了,而且是枪伤非死即残的时候,他直接打通了张伯林的电话。
但张伯林的反应十分激烈:“动枪?!谁让你们动枪的?!\"
他的声音高亢激动:“我说要一条腿,可不是叫你们杀人!老四,你这是在害我!”
与张伯林相反,沙四的情绪十分稳定,而且图穷匕见:“柏林,估计你听说了,我不在林邑,就是因为林邑现在严打,我是什么人你知道,前年你们天马灯具的事故,家属来闹事是我处理的,追着你不放的那个小三是我安排人解决的,我要是真的进去......”
“你想说什么?!”
“听说你认识市委王书记?”
“不可能!”
沙四的声音阴冷下来,吐字清晰似乎在没有感情地陈述一个事实:“你要想清楚,咱们是一条船上的,我沙四这条船可以沉,做的事全撂出来,枪毙都不够,前几年给你擦腚不是白干的,再加上这次......”
张伯林没有说话,在擦汗,脑子也在急速运转,拼命回想前几年的事情有没有什么纰漏。
沙四似乎料到他的反应,继续说:“真躲不开,我可以自首,你也跑不了,但是你别忘了,庆丰和老魏还在外面,到时候你老婆儿子和灯具厂......”
张伯林情绪再一次被刺激到:“沙四!你不要逼我跟你鱼死网破!”
沙四的声音愈发阴森:“一个要淹死的人,不管他手里抓到什么,他死也不会撒手,你说是吗,张老板?”
张伯林举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下去,就像是趴在母猪身上象征性耸动了几下的种猪,再也硬不起来。
对沙四来说,生死关头,讲什么阴谋诡计都是小事,这一关渡过去,他有的是时间和手段与张伯林修复“感情”,因为这些行走在掌声与鲜花中的角色,他们才是阴暗力量滋长的来源。
光明刺眼,于是会掩盖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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