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我并没有恶意,这才稍稍放下了警惕,他蹲下身,对小女儿说:“翠翠,你喜欢她吗?”
小女孩懵懂地点了点头。
领头人想了一下,对她说:“这个死尸没人认领,可以暂时放在我们家,但是如果有人来领她或者她开始腐烂了,就不能再放在我们家了,到时候就得放她走,能答应爹吗?”
小女孩高兴地点了点头,“嗯!”
从此我便成了田翠翠的巨型芭比娃娃,她对着我说话,假装喂我吃饭,有时候还会给我换新衣服。
日子一天天过去,翠翠长到了十几岁,村长带着一个年轻人来到了田家,年轻人有着小麦色的皮肤和健壮的肌肉,他的笑容很温暖,翠翠见到他的第一刻脸就红了,扭捏地转过身,再不敢看那年轻人。
“老田啊,你年纪一天天大了,这赶尸的手艺没人接着可不行,我们村就你这么一个赶尸人,你们这行又是传男不传女的,翠翠也一天天大起来了……”村长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思考该怎么说,“阿布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早早就没了爹娘,你要是觉得这孩子可以,今儿他就拜你为师,从此就是你半个儿子了。”
老田抽着旱烟杆子,严肃地打量着那个叫阿布的年轻人,阿布挠着头腼腆地笑着,我从老田的眼睛里看到了满意。
可他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动摇,我在心里冷哼一声,哼,老家伙还挺能装。
老田吐着烟,对阿布说:“根骨还算可以,能吃的苦不?”
阿布坚定地点点头,“能!”
“做这行胆子要大,那边有具尸体,你把她扛过来。”老田说完,眼神犀利地看向我。
我看明白了这眼神,这是让我吓唬一下这个叫阿布的年轻人。
阿布这才看到了站在墙角的我,他疑惑地走到我面前,我倏然张开嘴,露出尖牙,作出一副凶狠状,努力吓唬起他来,谁知他非但不害怕,竟还笑出了声,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小截甘蔗,塞进了我的嘴里,然后扛起我就走。
翠翠见他笑了,惊喜地说:“你也喜欢阿睛!”
因为我会眨眼睛,翠翠给我起名叫阿睛。
“她一点儿也不吓人,尖牙看着还有点乖。”阿布对翠翠笑了一下,翠翠的脸更加红了。
老田显然对阿布的表现很满意,他想了想,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想做赶尸人?”
阿布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说:“我看见老表们在外面回不了家,心里就觉得难受,我想带他们回家。”
老田面色一怔,随后收起烟枪,对翠翠说:“把侧边那个小房间收拾出来。”
村长忙催促阿布,“还不快跪下叫师父。”
阿布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声音爽朗地叫了一声,“师父!”
从此阿布就成了老田的徒弟,每天早上天亮就起来跟他练功,老田说,做赶尸人必须要阳气足,因此严格遵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息。
难得的是,翠翠竟然也开始跟着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从前可是天不大亮必不起床的。
我无奈地摇摇头,真是女大不中留。
一年后,翠翠和阿布成了婚,小两口心心念念都是彼此,日子过得简直比花蜜还要甜。
老田也很放心将翠翠托付给阿布,又过了一年多,老田第一次带阿布出去赶尸。
阿布前脚刚走,翠翠后脚就坐立难安起来,她从床上站起来,走到门口望了几望,随后又坐到椅子上,可刚坐了没多久,却又站起身,跑到门外,然后失望而归。
后来,她索性将椅子搬到我面前,同我聊天,“阿睛,你说阿布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看着她,眨眨眼,她继续自言自语,“这一次的地方有点远,一来一回恐怕要半个月呢。”翠翠一脸失望的神色。
“你说阿布哥第一次赶尸,会不会顺利啊?他一定会顺利的,他那么聪明,更何况还有爹跟着。”
“阿睛,你生前有过喜欢的人吗?看你这么年轻,大概还没有碰到喜欢的人就去世了吧,好遗憾啊……”
救命啊,我做个梦吃狗粮也就算了,难道还要被人嘲笑是单身狗吗?
从此以后,我天天都在内心暗暗祈祷老田和阿布早点回来,好终止我听翠翠碎碎念的日子。
半个月过去了,老田和阿布没有按时回来,翠翠每天都在焦急和担忧中渡过,时间长了,我也忍不住担心起来,该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吧……
真的出事了。
阿布和老田是在一个月后回来的,回来的只有阿布一个人,而尸体却多了一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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