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红感觉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皱在了一起,那细微的痒动就仿佛是死神的指甲,一点一点滑过她的肌肤,她白皙如杏花一般的肌肤。
阿红哭喊着,大声尖叫着,可是没有人搭理她,她越来越无力,脑海中回忆着她经历过的这一切,心里却想着,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些,为什么?难道就因为她生如草芥?生如草芥就可以让人随意丢弃吗?生如草芥就可以被人随意夺走性命吗?她终于明白了秀秀当时说我不认三个字时的所思所想,不认命才有命,不认命才能活。
阿红忍住眼里的泪,用力晃动着身体,渴望将捆在身上的绳索弄松动些,可这一晃动她却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她努力将那东西从袖子里取了出来,是秀秀送给她的梳子,那把镶着银片的梳子。
大雨倾盆,雷电交加的夜色里,一个穿着大红喜服满脚泥泞的新娘子缓步走着,她如鬼魅般行进,走回到她最熟悉的地方,最回到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远远的,她听到家里父母间的对话。
“他爹,你说阿红走的时候会不会很难受?”阿红娘叹了口气问道。
“现在说这么多还有什么用,最好走的时候快一点,少遭点罪。”阿红爹冷哼了一声。
“都怪你,你怎么这么狠心啊,阿红一定会恨我们的。”阿红娘哭着埋怨道。
“老婆子,这件事可怨不得我,当时我可是问过你,你也同意了的。”
阿红娘没有再说话,只是一抽一抽地哭着。
原来是他们两个一起商量好的,阿红的心瞬间被这大雨浸透了,她一点一点走向她的爹娘。
阿红爹和阿红娘感到院里来了人,纷纷抬起头去看来人。
那人背着光,一头长发散落在胸前,将脸遮去了一半,苍白的脸从头发间隙透出来,一双眼睛血红血红地看着前方的两个人,仿佛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了一样,她僵硬地挪动着双腿,走路深一脚浅一脚,在闪电的照耀下就像是一个刚刚睡醒的僵尸。
阿红爹和阿红娘看着来人骇人的样子,早就被吓得呆住了,又见来人的穿着,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是……阿红?”
来人没有答话,只继续向前走着,她来到阿红爹和阿红娘面前,此时这两人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如鬼魅一般的人就是自己的女儿阿红。
阿红娘瞬间泪流满面,哭着上去抱住自己的女儿,“我的儿,你活着回来了,太好了。”
来人一双血红的手扶上阿红娘,阿红娘心疼地看着那双手,那双手上的指甲早已被掀翻,露出红色的血肉,鲜血混合着泥水将手指和手背整个覆盖。
她轻轻抚摸着那双手,可下一秒,这双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令她呼吸不得,“阿红你……阿红,娘错了,原谅娘吧,娘也是没办法,咳咳。”阿红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已然开始向上翻,露出了部分眼白。
阿红爹见状,忙上来想要扒开阿红的手,可阿红就仿佛是吃了什么神药一样力大无穷,连阿红爹这个天天做农活的人都没有办法将她的手扒开。
阿红爹只好跪下来求饶,“阿红,爹娘错了,爹娘也是没办法啊,咱家这地被人敲上了,对方说要是交不起钱就拿地来抵,要是没有地,我们拿什么过活啊,爹娘对不起你,阿红,你恨爹娘是应当的,但是爹娘好歹生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饶了爹娘这一次吧。”
阿红爹见阿红的手依然没有放下,咬了咬牙,对着阿红磕起头来,哐哐哐的响声在深夜里响亮异常。
大约是阿红爹见到阿红这个他从未见过的样子真的是怕了,竟也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哭了起来,哭声、磕头声、雨声混杂在一起,好不热闹。
不知过了多久,阿红爹面前的雨水中已经混进了淡粉色的血水,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见阿红娘已经瘫坐在了地上,阿红的背影在大雨中萧索离去,越走越远,他才停下了磕头的动作,瘫坐在了地上,傻愣愣地回忆着刚刚的过往。
大雨一直在下,下得滂沱连绵,仿佛要将这个人世洗刷干净。
婆子细细地数着摊在桌子上的银票,她已经数了好几遍了,却仍不满足,暗暗下决心,再数完这一遍就上床睡觉。
配阴婚这事儿她做了没几年,却收获了比她一辈子赚的还多的银两,开始时她也觉得这行当有些损阴德,毕竟有些都是花一样的女孩子,年纪轻轻就这样忘送了性命,总归是有些可惜的。
可是随着那些银票越垒越高,她很快说服了自己,这个乱世,每日每夜都有人死,活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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