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串到了树枝上,嘴里嘟囔着,“恁们这些人,坏滴很,坏滴很,就欺负老头子。”
安娜唇角扬了扬,也不与那老头儿计较。
老头儿将鱼翻了个面,很快,鱼肉的焦香就从船头飘了过来,我咽了咽口水,弯腰跑到船头,蹲在了老头儿身边,老头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罐,往烤鱼上面撒了撒,那鱼的味道更香了,我的眼睛瞪得像陀螺一样。
老头儿看了我一眼,手颤抖着从口袋里又掏出一个小瓷罐,一副很肉痛的模样将小罐子往烤鱼上轻轻撒了一下。
饶是我不知道那小瓷罐里装的是什么,但看老头儿那模样也知道定是个好东西,于是我眼疾手快地抓住老头儿的那只手,将小瓷罐用力撒了撒,“老头儿,别那么抠门嘛,多撒点儿,多撒点儿。”
老头儿大惊失色,慌忙抽回手,将小瓷罐宝贝似的抱进怀里,愤恨地说:“恁们这些人,坏滴很,坏滴很。”
我满意地拿起树枝,咬了一口已经烤的焦香四溢的烤鱼,脑袋里面忽然仿佛被人开了灯一样亮了起来,“这……这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好吃。”我不可思议地又咬了一口烤鱼。
老头儿的怒气还没消,嘴上却傲娇了起来,“我老头子的手艺,上下三界,前后五千年,哪个不要赞个第一。”
我连连点头,“嗯嗯,第一,第一。”
老头儿见我吃得狼吞虎咽,心里的虚荣瞬间被填满,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摸了摸胡须说道:“罢了罢了,我老头子跟你这小妮儿也算有缘,赔本就赔本吧。”
我看了一眼船舱内闭目养神的安娜,往老头儿的身旁凑了凑,“老头儿,你跟安娜认识好久了吗?”
“那自是好久了,我老头子是一路看着她长大的。”
我撇了撇嘴,“你都是她长辈了,那个什么一百年就免了呗。”
老头儿立刻扳起脸来,“长辈又如何,买卖就是买卖,不能坏了规矩。”
我吐了吐舌头,一时好奇起来,于是问道:“安娜以前什么样子啊?”
老头儿深深看了我一眼,问道:“原来恁们不熟啊。”
“我认识她的时间肯定没你长嘛。”
老头儿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像号脉一样在我腕子上点来点去,我不高兴地问:“你干嘛呀?”
老头儿最终摇了摇头,把我的手腕放了下来,“恁这小妮儿怪奇怪嘞,老头子我居然看不出你是个啥。”
我甩了甩手腕,有些生气地说:“你眼花吗?我是个人,人你知不知道,一撇一捺的人。”
老头儿笑着又摇了摇头,也不生气,很平和地对我说:“罢了,恁问的是以前的事我老头子就不收恁银钱了。”说完在我的眉心处点了一下。
我很不满意他的动作,拿着我剩下的烤鱼走进船舱,轻轻摇着安娜的胳膊,“老板,我们什么时候走啊,这老头儿太古怪了。”
安娜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显得有些疲惫,“吃好了就走吧。”
我将剩下的烤鱼囫囵吞到肚子里,含含糊糊地说:“我吃好了,我们走吧。”
回去时,我们依旧坐着来时坐的那艘小破船,只是这一次我可再不敢抱怨那船驶的慢了,十分乖巧地坐着等船靠岸。
下船时,刚巧碰见另一艘小破船从岸边驶出去,船舱内坐着的人的侧脸一晃而过,也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那人的侧脸竟与天弈拍卖行的萧老板有几分相似。我很想再看一眼确认一下,可船已经开出去好远,再也看不清楚人影了,或许是我看错了吧,毕竟夜里太暗了,这样想着,我便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快步跟上了安娜。
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这一夜我过得颇为充实,充实到牙也没刷,脸也没洗,挨到了枕头边,一秒便进入了梦乡。
我看了一眼蓊蓊郁郁的森林景色,正琢磨着这次不会又出现些骷髅头什么的吧,猝然听见一个孩童稚嫩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春风和煦满常山,芍药天麻及牡丹;
远志去寻使君子,当归何必找泽兰。
端阳半夏五月天,菖蒲制酒乐半年;
庭前娇女红娘子,笑与槟榔同采莲。”
我转过头去看那孩童,孩童头上两个小小的发髻仿若两只小包子,小脸肉嘟嘟粉嫩嫩的,像刚长出来的水蜜桃,瞧得人直想上去咬两口,我再瞧那小孩童的五官,不是安娜又是谁?那老头儿倒是诚不欺我。
我情不自禁笑出声来,跟上了背着竹筐蹦蹦哒哒向前走的迷你版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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