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去那条河是刘嫂头七的时候,招娣偷偷备了一些祭祀用品去祭奠刘嫂,刘哥是不会为她祭祀的,且她的坟在刘家,招娣不便去祭祀。
河边依旧有许许多多的婴灵在漫无目的地爬行,招娣发现,她们中间多了一个,那个婴灵白白胖胖的,呆在河的最边上不知所措,她的周围只盖了一层浅浅的怨气,如果不仔细看,也没有留意到她脖子上的勒痕,会以为她还活着,只是不小心被遗忘在河边了。
婴灵很快哭了起来,声音穿透夜空,过了一会儿,一个鬼魂从招娣身后飘了过去,她抱起婴灵,放在怀中小心地安抚着,她的身边还有三只不大不小的婴灵,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嘴里咿咿呀呀,仿佛也在索求她抱一下。
招娣的眼泪流下来,河边的风有些大,阴风刺骨,她却第一次感觉到这条鬼河有了人味儿。
刘嫂的鬼魂转过身,朝着她笑了一下,招娣也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随后她心里咯噔一下,她意识到她刚刚暴露了自己。刘嫂的鬼魂很明显愣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对她显露出狰狞的表情,她对她是没有恶意的。
刘嫂的鬼魂缓缓飘到了招娣的面前,她指了指她的肚子,又指了指那条河,然后摆了摆手。
招娣的笑瞬间消失不见,她知道她的意思,不要将你的孩儿溺死在河里,她这一胎,怀的是女娃。
招娣魂不守舍地回了家,刚巧碰见自家相公解手回屋,看见她从门外往里走,迷迷糊糊地说:“娘子是睡不熟吗?是否是孩儿又闹了?”
相公指了指招娣的肚子,脸上噙着笑意,招娣咧了一下嘴,勉强回道:“没有,她很乖。”随后,她顿了一下,继续道:“相公,若我这一胎怀的是个女娃,你也会一样欢喜的吧……”
话说到最后,招娣心里都没了底气,说话的声音尤其小。相公无所谓地摆摆手道:“怎么会呢,我问过村里好几个老人了,他们都说你怀的定是个男娃。”
招娣有些不死心,追问道:“那若是他们看走眼了呢?若生下来是个女娃呢?”
相公的脸垮下来,闷哼道:“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别没事净说些不吉利的话。”
招娣心中轰隆一声,默默同相公回了房。身旁的相公很快就鼾声如雷,招娣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脑中思绪万千,或许相公跟刘哥不一样,或许相公和村里的大多数男人都不一样,平时总是对自己笑脸相迎的相公,怎么会狠心杀害自己的孩儿呢,不会的。
媒婆很快为刘哥寻得了合适的女子,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只是那家要的聘礼略多些,不过好在刘嫂当年嫁过来时带了不少嫁妆,这些年她勤俭持家,也攒了不少家业。
刘哥人逢喜事,拎了两坛好酒来找招娣的相公絮说。招娣看见刘哥,心里说不出的厌恶,只好找了个借口躲出去,一个人闷在厨房做活计。
刘哥看着招娣阴沉的脸,心里也有些不痛快,于是转头对招娣相公说:“贤弟,不是我说你,你待自家的婆娘太过客气了,婆娘不得惯着的,惯着惯着就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
招娣相公打哈哈道:“招娣很能干,如今又怀了我的儿子,有身子时是要矜贵些的。”
刘哥喝了一大口酒,嘴巴向下撇了撇,“此话倒是不假,这婆娘啊,就是用来生儿子的,若是生不得儿子,只做些洗衣做饭,种地插秧的活儿,也无甚大用处。”
招娣相公听了这话,脸上浮现出犹豫的表情,“刘哥,当年刘嫂怀的女娃,你怎么就能狠得下心……”招娣相公也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酒。
“咦……狠不下心也得狠心,女娃可是会带来霉运的,如今我都后悔下手晚了,应该早些了解了那孽胎,若非如此,又怎会接连几胎生的都是女娃,白白耗去了好些功夫,月份大时又做不了什么活计,让那婆娘过了好些宫里娘娘的日子。”
“可那终究是条人命啊……”招娣相公皱了皱眉头。
刘哥放下酒碗,示意招娣相公凑近些,招娣相公立刻将头凑了过来,刘哥压低声音说道:“夺人性命这事你不可亲自去办,要让你的婆娘去做,我听说夺了人性命会遭到冤魂索命,身子气运皆会变差,很容易活不长的。”
“可女人们都是心软的,如何能舍得亲手溺死自己的孩儿啊?”
刘哥轻拍一下桌子,说道:“贤弟,你平日里何等聪明,怎的到这件事上就没了主意,你自是要每日数落她,让她觉得生了女娃是犯了天大的罪过,对不起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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