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孩儿啊。”
招娣终于回忆起自己为何会命丧黄泉了,她为相公生了儿子,只可惜儿子活了,她却死了。
一串铃声自远处响起,逐渐清晰起来,跟着铃声一同过来的还有身着黑衣和白衣的两位公子,公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对着她念了一下她的生卒年月,招娣知道这便是黑白无常了,想不到传说中那样可怕的鬼差黑白无常竟是两位面容俊朗清秀的公子。招娣点了点头,表示生卒年月并无差错,她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相公和儿子,纵使心中万般不舍,也只好跟着两个公子走了。
凡间的亲人家邻,房屋草木皆在身后逐渐变小,连同那说话声,哭喊声,都仿佛一同被吸进了一个罐子中,越来越朦胧不清,不可辩驳,招娣被两个公子带出了罐子,同她一起出罐子的,还有在今夜失了性命的一众鬼魂。
离开凡间的路是漆黑一团不可见的,无颜色无光亮亦无形状,只能跟随前方的铃声缓慢前进。
一众鬼魂挪动着脚步,艰难行进。黄泉路蜿蜒曲折,越到深处越不知归处,路上逐渐升起浓重的白雾,白雾如纱幔迷住众鬼魂的双眼,更令他们不知前路通往何地,心中升起无尽恐惧。
行了不知多久,白雾中出现了各式各样低头游荡的鬼魂,那些鬼魂似听不见铃声的召唤,未跟随上队伍,有些在原地转圈,有些则在黄泉路上来回徘徊。
一只鬼魂从招娣身旁擦了过去,招娣轻声叫住她,“不要往那边去,跟着我们啊。”谁知,那鬼魂仿佛是没有听见一般越走越远。
“他们听不见的。”
招娣紧张地转过头,发现白衣公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旁,他的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说的却是为她解惑的话,“黄泉路上游荡的皆是阳寿未尽的枉死之人,阳寿到了方可过鬼门关去往阴间。”
招娣看着白衣公子,心道,没想到这地府的鬼差还挺有人情味儿的,居然如此耐烦地为自己答疑解惑。
“并非我耐烦为你解惑。”白衣公子又说道,“实在是受人之托,路上要照顾与你。”白衣公子说完便消失了,眨眼间已重新站在黑衣公子身边,如同从未出现在招娣身旁一样。
招娣一边为刚刚自己心中之言被白衣公子所知晓而心有余悸,一边又不免好奇,这白衣公子究竟是受何人所托,她思来想去,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认识什么同鬼差都有交情的神通之人。
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了一个关隘,高大的城墙上飞檐的两角耸入云霄,两角之间赫然写着三个大字,鬼门关。过了这关就彻底同凡间毫无关系了,一众鬼魂情不自禁地回过头,想要再一次看一看那已经完全不见的凡间景象,可所见之处除了漆黑一片,毫无半点凡间痕迹,如此又不免哀伤,哭泣起来。
门口的鬼差听了哭声,不耐烦地催促:“前尘往事尽可抛,莫要再留恋了。”说罢,仔细对了对黑白无常递给他的名册,便将一众鬼魂放了过去。
招娣就这样跟着一众鬼魂在黄泉路上走着,忽然间,白雾散去,路的前方出现了一条泛着银光的河,河上横跨着一座小石桥,同凡间的小河和石桥在样式上并无什么不同,只是那河和那桥皆泛着青灰色的光,总令人感觉幽寒刺骨。
不过这诡异的景象中也并非毫无鲜亮颜色,河边就长着阴间唯一存活的花,血红血红的颜色直冲天际,那红色的花朵开了整整一片,自忘川河边一直蔓延到他们脚下的黄泉路。
招娣从未见过这么多红色的花,这与凡间的彼岸花又有许多不同,虽然同是繁复绚烂的形态,阴间彼岸花的颜色却更令人见之不忘。那红色如火更如血,似是将少女的鲜血洒在花上,把它染成了这片鲜红的颜色,花朵娇艳欲滴,每一片花瓣都仿佛挂着一层不可见的露珠,好似下一刻就要滴出水来。
招娣顿时觉得这彼岸花的颜色些许眼熟,又一时想不起在何时何地曾瞧见过同样颜色的东西。
鬼魂队伍逐渐接近花丛的繁茂处,花丛中一身着黑色斗篷之人矗立其中,在一众红色的花朵里极为显眼,招娣遥遥瞥见那人,终是忆起在何地见过如此鲜艳的红色了。
那人朝着黑衣公子和白衣公子点了点头,两人便将队伍停了下来,白衣公子行至招娣面前,平静道:“去吧,一会儿我再来寻你。”
招娣作了个揖,轻身走至黑衣人面前。
女子摘下兜帽,露出同彼岸花一样颜色的宝石发簪,正如招娣初见她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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