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玛,儿臣有话,不知当不当讲...”
康熙注意到他的视线停顿,沉声开口:“保成直说便是。”
“皇阿玛,大哥提笔时从不藏锋,此物上的字迹只是与大哥的字迹极为相像,却又细微的不同......”
胤礽直视康熙不自觉审视的视线,吐字含蓄却十分清晰:“想来是有什么误会...”
他说的隐晦,康熙却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误会倒没有。
只不过是有人栽赃嫁祸而已。
他心知肚明此番魇镇之术无非是胤祉的祸水东引,保清不过是蠢笨了些直接入了套,却还有一些疑点。
保清行巫蛊之事证据确凿,胤禟忤逆犯上是为欺君。
至于胤祉,就算没什么证据证明是他的栽赃嫁祸,但康熙明白自己心中必然会因为他疑似嫁祸手足一事心生芥蒂。
此番事了,三位阿哥没了威胁...
他一向多疑,难免怀疑是这里面还有太子的将计就计的手笔。
却没想到太子开口,却是为了保清求情。
康熙看着他,语气复杂:“保成,保清与你一向素有旧怨...”
“皇阿玛,大哥与儿臣幼时也曾亲近,儿臣不希望看见手足蒙冤...”
他面色诚恳,似乎真是在为兄长的蒙冤而不愿。
饶是康熙自诩眼神清明,也未曾在他面上看到一丝伪装和勉强。
是了。
保清与保成幼时虽然也较真要强,却也是真正的手足情深,只是帝王之家到底不比寻常人家,皇室子弟要考虑和顾虑的东西太多,纯粹的情份实在经不起消耗...
他逐渐老迈,皇子们却一个接一个地长成...
他有一瞬后悔...
到底是怪他,保成与保清之间走到了这个地步。
见他面露些许悔意,胤礽垂眸,掩住眼底的那丝冷意,再次开口:“还有九弟,儿臣当日气极一时失手,下手不知轻重,虽是九弟出言不逊在先,但也受到了教训,儿臣斗胆,希望皇阿玛从轻处置...”
保成的目光实在诚挚,显得他的怀疑如此的荒唐和无情...
康熙有一瞬甚至不敢直视太子的眼睛。
他沉吟半晌,最终叹息一声。
“你有心了。”
许是他多想了。
保成顾念着兄长和弟弟,他也不忍剥夺这份皇室难得的手足情份,只得成全。
康熙在乾清宫静坐许久,赐下了三道圣旨。
九贝勒胤禟于太皇太后忌日言行无状,对仁孝皇后与太皇太后不敬,着剥夺其贝勒爵位,禁足半年静思己过。
直郡王胤禔鲁莽冲动,行事荒唐,不知进退,着降为贝勒,禁足三月以示警戒。
诚郡王胤祉,蓄谋以魇镇之事诬告兄长,谋害储君,是为大逆不道,着剥夺其爵位,自此禁足,非诏不得出。
......
康熙走后,太子拖着病体去了书房。
太子妃闻讯赶到,走进去之时,见太子已经坐在了桌边面色冷淡,她脚步有一瞬间的停顿,却还是走了进来。
“殿下刚刚病愈,不若多休息片刻?”
胤礽没有抬头:“孤病了多日,此刻还有积攒的政务要处理。”
每次太子与皇帝会面,他的心情总会糟糕一些,那位绿芜姑娘离开之后更甚,想来近日里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无法会见心上人,太子心情更加不愉吧?
太子妃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也不想去猜,已然习惯他的深沉和阴晴不定。
闻言不再多加劝慰,只略微颔首,例行公事一般:“那臣妾交代厨房给您炖一盅汤...”
“不必...”
太子妃轻声开口:“殿下,这盅汤是绿芜姑娘委托臣妾的...”
如愿看到了他笔尖微顿,太子妃心情有些复杂。
原来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也不是什么都不在乎的。
她想起那如江南云雾一般飘渺婉约的女子...
还真是百炼钢成绕指柔。
太子妃福身告退:“臣妾便不打扰了...”
也不知太子还记不记得他当初对于儿女情长之事表露的鄙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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