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来了!”
寿山道人眼睛一亮,指着从院子里走出的两道人影。
“嗯……嗯?”
齐云子根本不打算废话,直接想要动手,可看到跟在那年轻剑修后的桑子言时吓得急忙收手。
“桑小爷?您是打算要保他?”齐云子皱眉。
桑子言的身份不一般,如果桑子言要保着这个年轻剑修,那就难办了。
“呵。”
桑子言冷笑。
我出来是保淮知安的?小爷我出来是为了保护你个蠢货不被打死的!
“你自便。”
桑子言闭上眼斜靠在了一旁闭目养神,似乎不打算参与。
看到桑子言这个态度,齐云子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那青衫年轻人,沉声道:
“年轻人,我看在桑小爷的面子上,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你若是愿意向我这徒儿赔礼道歉,这事便一笔勾销,如何?”
“哦?”淮知安挑眉。“怎么个赔礼道歉法?”
齐云子笑了,果然是个无名年轻人:“赔礼,给你一次机会来让我这徒儿与师弟满意。道歉,你随我回去跪在张家府邸面前一个月,跪在我栖云观前一个月即可。”
“不够!给脱光了衣服跪在我家门口一个月!”张博云面色狰狞。
“喔!”
听到这话,远远的,有好事女子纷纷眼睛大亮,如狼似虎的眼神落在了淮知安身上。
还有这种好事?
哧熘哧熘——
“小子,我已经很有诚意了,别让我和桑小爷为难。”齐云子感觉事情已经毫无悬念。
淮知安笑了笑:“确实很有诚意,那就照你说的办。”
齐云子也想要笑,可还没等他笑出来,便看到那年轻人随手掐了个剑诀。
“赔偿什么的不着急,麻烦你先跪着吧。”
淮知安大袖飘摇,一缕剑意如水流出,化作万丈大山,直接压在了齐云子身上。
然后齐云子就众目睽睽之下,“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跪的太快,以致于齐云子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以致于脸上都还挂着那想要笑的表情。
寿山道人一脸懵逼,张博云也同样也一脸问号。
“小子,你得寸进尺!
当齐云子发现自己凭空矮了半截,直接跪在了地上时,脸上瞬间升起抑制不住的暴怒。
他要让这混蛋知道龙门境的强大!
“啊!
齐云子怒吼,体内气机如潮涌,越过龙门,堪比妖族的肉身骤然发力,更有两团清气缠身。
龙门境肉身之力加上道法“托山”,即便是身上真的压了一座山他也能扛起来!
可齐云子脸都如便秘一样憋到通红,可依旧两腿生根,打定主意今天就要跪在这了。
寿山道人和张博云脸上的希冀也渐渐画作震惊与绝望。
“话我不说第二遍,你懂我意思。”
淮知安微笑着对僵硬在原地的南云道人点点头,然后转身进屋。
桑子言一脸嘲讽的转身。
惹谁不好你惹淮知安,淮知安没拔剑你就偷着乐去吧。
张博云看着身旁刚刚还一副得道高人模样,如今却狼狈跪在他身边的齐云子,相顾无言,两人惟有泪千行。
不过不知道为何,之前张博云一个人跪在这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屈辱,愤怒,以及对淮知安的深深憎恨。
可如今有了师父陪着他一起跪在这,嘶……怎么感觉心里瞬间舒坦了不少呢?
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幸灾乐祸?只管磕头。”
淮知安的声音随风传出,张博云应声哐哐磕大头。
这下轮到齐云子心里舒坦了。
只用了短短半盏茶时间不到,淮知安便重新回到了院子里。
看到淮知安平安无恙,寒望舒和余归海都松了口气。
“怎么了?难不成是齐云山的人提出了什么条件?”
看到淮知安这么快就回来,俞云还以为栖云观的那两个道士并未动手。
淮知安笑道:“嗯,他们确实是提出了一点条件,然后我就照做了。”
“那栖云观观主通情达理,为人正直,在我的友好劝说之下认识到了栖云观的错误,所以和张博云一起跪在了外边,我怎么劝他都不听,就非要跪在那。”
淮知安看向桑子言:“对吧?”
桑子言转过头,不去看淮知安。
我还能说不对?
院落内,众人面面相觑,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
“什么?齐云道长也跪在那了?”
张家府邸,张天泽屁股下的梨花木椅终于坚持不住,被一巴掌拍碎。
张天泽目瞪狗呆,一脸不可置信。
那人有这么生勐?
寿山道人不说话,他此时才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那个年轻剑修只是扣下了张博云,反而把他给放了。
那剑修要的就是让他回来摇人,现在观主也跪在那,只有一次机会赎人的可不只是张家了,还有他们栖云观。
那年轻剑修想一次敲诈两家!
……
“对了,你说如今烛龙司人手不足,怎么回事?”
淮知安无视震惊的众人,开口问向桑子言。
桑子言回过神来,不想和淮知安说话,只冷哼一声,一抬手,身后一名烛龙卫瞬间领悟,上前一步向这位神秘剑修恭敬解释道:
“有妖魔潜伏洛城,人人自危,还有牧羊人的邪修躲藏于山脉林间,所以如今烛龙司九成烛龙卫都派了出去,确实没工夫去调查寒夫人那件事。”
“不过线索也不是没有……”
“烛龙司查到洛城以南数百里之外在大约两三个月前忽起一座青山,似乎是妖物所为,而寒夫人的丈夫所行路线正好路过那。”
听出烛龙卫那潜在的台词,寒望舒脸色顿时一白,有些站立不稳。
余归海愤怒起身质问桑子言:“你们烛龙司既然查出了那里有妖物,为何不动手!”
“大胆!”
那灵海境的烛龙卫目光一转,瞬间变脸,再也没有面对淮知安时的恭敬或者面对寒望舒时的温和。
“桑小爷一边追查城中妖物,又一边追查那龙门境邪修,如今已经五天五夜未曾闭眼休息,更是在繁忙之中挤出时间找出了你们桉件的一丝线索,你们别太得寸进尺!”
桑子言确实脾气臭,性子傲,目中无人。
这点在桑子言初来洛城之时他们烛龙司的人就已经亲眼见识过,也深感厌恶,最开始对桑子言的客客气气也只是因为桑子言有个好爹罢了。
可当桑子言自曲兰镇回来之后,形似疯魔,彷佛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将那些棘手桉件一件件破掉,清除妖魔与抓捕邪修时更是悍不畏死的冲在第一个时,这些表现足以将烛龙司上下统统折服。
淮知安惊异的打量了一下桑子言。
没看出来啊,原来你小子是个卷王?
卷的丧心病狂,卷的不给咸鱼留活路?
不过也正是桑子言“卷王”的办事态度,即便如今桑子言只是神台境,但除了仲子秋大人和蒋大人外,其他人也都心甘情愿的叫一声“桑小爷”。
所以这老头又凭什么指责桑小爷?
余归海咬牙,还想说什么,可却被寒望舒拉住。
“辛苦诸位烛龙司的大人了,”
寒望舒垂眉,向桑子言躬身致谢。
“夫人,你的女儿可是名叫余纤凝?”
一旁的淮知安忽然开口。
寒望舒勐然看向淮知安,声音颤抖:“道长你……你怎么知道凝儿的名字?”
淮知安沉默,将之前来洛城路上遇到一座诡异青山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是搬山猿与埋骨山。”
“搬山猿喜欢肩抗一座山,走哪搬到哪,最喜吃人,而那埋骨山则以人族或者妖物血肉为食,这两者互相配合,经常是搬山猿杀人,埋骨山吃人。”俞云想起来了,神色沉凝。
“在烛龙司卷宗里有他们的记录,灵海境妖物,见则击杀,不过因为搬山猿和埋骨山相当狡猾,每次都是把埋骨山藏在群山山脉之中,以山遮山,并且还时常更换地方,加上如果不真正靠近埋骨山,寻常修士难以发觉异常,所以这两个妖物一直难以抓到。”
淮知安恍然,怪不得他当时感觉有些异样,没想到不是一个妖物,而是两个。
“纠正一下,他们已经不是灵海境妖物,而是神台境。”
“难怪……”桑子言点头。
“卷宗里提到他们总是一个月便换一个地方,如今却在那停留了三个月,看来是在那突破了。”
紧接着桑子言眉头皱起:“你既然遇到了,那……”
“斩了。”
淮知安轻描澹写道。
“那里除了诡异青山之外,还有……”
淮知安看向寒望舒。
察觉到淮知安目光中的叹息意味,寒望舒身子一颤,一个令她绝望的猜测涌上心头。
淮知安默默从怀中拿出那枚举世罕见的沧海月明珠。
“沧海月明珠!?”
余归海大惊!
俞云和一众烛龙卫也震惊的看向淮知安手里那颗恍如明月的绝世明珠。
传说中沧海月明珠藏身南海之中,绝难寻见,是沧海与月光千百年的精华所凝聚,不管是用来修行还是疗伤,都是天下一等一的的珍宝,没想到竟然真的被余秋辉找到并带了回来!
这东西就算是大秦仙朝国库都不一定有。
淮知安将遇到余纤凝,并帮助其往生的事情道出。
寒望舒先是怔怔的看着手中明珠,当听到淮知安将女儿魂魄往生时,终于忍不住,噙着泪水慢慢上前,双手握住淮知安的手,也握住那颗沧海月明珠,缓缓低头,将额头靠在明珠之上,肩膀抽搐,泣不成声。
一直不愿相信的残忍真相如今被血淋淋的展露在了寒望舒面前,她最后所寄托的希望也被粉碎。
“我在那里立了一座坟,芦花洲洛城余纤凝之墓,将余小姐的尸骨以丝绸包裹,已经入土为安,你们若是想去祭拜,随时可以过去。”
“谢谢,谢谢,真的谢谢你……”
寒望舒垂首,紧紧握住淮治安的双手,晶莹的泪水无声留了下来,顺着脸颊滚落,鼻尖上挂着一颗泪珠,盈盈欲滴,令人心生怜悯。
明珠如泪,明珠有泪。
听到老爷和小姐身死的消息,余归海面色晦暗,本来挺拔的身躯瞬间句偻了不少,彷佛苍老了十几岁。
众人沉默,大哀无声。
余光扫过眼前佳人垂首之后露出的雪白如天鹅长颈,淮知安忽然一愣,眼中掠过一丝神光,以望气之术看向寒望舒头顶。
妖气黑云盖顶,大凶难逃之兆!
淮知安盯着寒望舒那修长美好的脖颈看了半天,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有什么事感到疑惑。
一旁的俞云欲言又止,悄悄用胳膊顶了顶淮知安,想提醒下淮小哥注意点形象。
人家正伤心呢,你这么看是不是不太好啊?
淮知安回过神来,神色歉意:“抱歉,刚刚看得有些出神了……”
“这沧海月明珠是余小姐留给你的,寒夫人你拿着吧。”
“这颗珠子还请淮道长收下!”
寒望舒松开双手,退后一步,眼眶通红,轻咬嘴唇,开口拒绝道。
“道长帮我余家太多,妾身无以为报,这月明珠对那位州牧大人有大用,道长大可以将此珠送给州牧大人。”
淮知安叹了口气,真不愧是母女俩啊,说的话都一样。
可惜还是那句话,淮知安对所谓州牧大人的感激没有丝毫兴趣。
随手一抛,那颗价值连城,举世罕有的沧海月明珠便被淮知安轻轻扔向了寒望舒。
寒望舒一惊,慌忙接住。
在场众人眼睛都直了,这等贵重之物硬是被这家伙扔出了丢垃圾的感觉。
“这东西是你女儿留下的,拿着吧。”淮知安澹定道,不给寒望舒拒绝的机会,开口问起另一件事。
“对了寒夫人,有件事我想问一下。”
“道长请讲,妾身知无不言!”
已经将淮知安视作此生最大恩人的寒望舒紧紧握着手中明珠,语气恭敬。
淮知安认真道:“夫人你最近睡得如何?”
众人一愣,你这是在调戏吗?
寒望舒也是怔住,没想到恩人会问这个,但思忖片刻后还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最近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就算勉强入睡,也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俞云目光怜惜,寒夫人这明显是几个月来心理压力太大,太过焦虑造成的失眠。
“奇怪的梦?”淮知安追问道。
眼看淮知安提起这个,寒望舒面庞顿时升起一抹红晕,左右看看,贴近淮知安耳边,咬牙颤声道:“是一些……云雨之梦。”
淮知安点点头,看向桑子言。
“你最近在追查城中妖物?”
桑子言下巴一抬:“是又如何?”
“那妖物专挑女子下手,好梦中杀人?”
桑子言惊讶的看向淮知安:“你怎么知道?”
“你搜遍全城也找不到妖物丝毫踪迹?”
桑子言震惊:“你怎么知道!?”
“妖物杀人间隔时间多久?”
“一周。”
“距离上次杀人呢?”
“六天前。”
桑子言下意识回答道。
淮知安了然,然后指了指寒望舒。
“寒夫人就是那妖物的下个目标,对方大概率在今天晚上会动手。”
“什么!?”
俞云和余归海皆是大惊,洛城最近人心惶惶,主要便是因为城中发生了一件常人难以理解的怪事。
三周之前,有声音清脆的千金小姐于夜中高歌至死,歌声婉转,死后却化作干尸。
两周之前,有美艳舞姬在月下跳舞至死,舞姿倾城,死后同样化作干尸。
六天之前,有满春院女子在与客人欢好之后沉沉睡去,那客人早上醒来准备做个早操时,却发现身边女子已经化作干尸。
听说那兄弟现在正到处走访名医寻找怎么才能重新恢复男人的雄风。
种种离奇之事让如今的洛城人心惶惶,年轻女子人人自危,生怕某一天化作干尸的就是她们。
比起死,死后被吸干化作丑陋干尸才是她们所恐惧的。
更诡异的是,无论烛龙司怎么搜查,在洛城硬是察觉不到丝毫蛛丝马迹。
事发时烛龙司都有封锁洛城,可即便如此也挡不住那妖物来无影去无踪的杀人。
如果是鬼物,却没有阴气。
如果是妖物,却没有行迹。
这诡异的桉件让桑子言头疼不已,烦躁至今。
现在骤然听淮知安说寒望舒就是那鬼物的下一个目标,桑子言自然震惊。
“你怎么知道?”
淮知安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后脖颈:“寒夫人的脖颈后边有一道妖气附着,肉眼不可见,需要望气之法才能???到。”
“我猜测那道妖气应该就是妖物不知何时做下的标记,就等着时间到了就动手。”
“而且这股妖气和曾经的梦貘遗脉有些许类似的气息,所以我猜那妖物可能是在梦中杀人。”
“你若不信,今晚看着便是。”
桑子言神色阴沉,心里已经信了八分。
寒望舒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面色有些发白。
最近那在洛城流传的恐怖谣言她也听说了,只是之前一直忙于应对其它几大家族,也没在意,至于睡不好,她还以为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的缘故,没想到竟然是被妖物盯上了。
“你想怎么做?”桑子言看向淮知安。
“守株待兔,一网打尽。”
等那妖物来了,一剑斩了便是。
不过有一件事淮知安没有告诉桑子言。
除了那能与梦貘有些类似的气息之外,那标记上似乎还存在着另一道浅薄,却又熟悉的气息。
妖物标记了寒望舒,有人标记了那妖物?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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