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能想到的脏话都说尽了，可眼泪还是止不住。
单薄的肩胛骨不堪重负般颤动，犹如摇摇欲坠的蝴蝶，他任由欣喜夹杂悲伤将自己冲刷。
周围的人频频看向刚才差点摔倒在轨道上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人突然那么伤心。
他咬着牙下颚收紧，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滴落，将身下的水泥地晕染成深色的斑斑点点。
大家很是好奇，却没有人上来帮忙，每个人都有各自烦恼的事，学业、工作、婚姻，分不出精力来关心别人。他们或是和身边的人继续聊天，或是低头继续玩手机，氛围十分冷漠。
有一个女学生刚来不久，看到有人趴在地上哭泣想上前询问情况，脚步还没迈出去，就看见他动了。
宋归程总算止住眼泪，仰头朝向刚才及时拖住他的少年，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他的衣角，强作镇定，却掩盖不住浓浓的鼻音：“我有点疼。”
其实是很疼，身上的肌肉似乎沿着纹理被撕开。然而更令他无法忍受的是心里的疼，好像被划开一道大口子，无时无刻不在被风贯穿，连接着每一根神经，尖锐地叫嚣疼痛。
女学生这才认出来，少年求助的人是她的同班同学，叫裴霜尽，平日里独来独往，不爱管闲事。
果然，裴霜尽睨了眼自己被拉住的衣角，皱了皱眉头。
女学生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准备上来帮忙，下一秒，就看见惯来冷漠的裴大学霸纡尊降贵地俯身，扶起地上的少年，单手撑着他让他站稳。
女生瞠目结舌，左右环顾，又默默退了回去：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啊。
刚才地上的少年身体痉挛抽搐，仍然强撑着攥住自己的衣角，力气大到指尖都在泛白还不肯放弃，这一幕扎进裴霜尽眼睛里。
他从少年眼底看到了很多东西，悲伤、绝望、忧郁，仿佛是被大火烧过的原野，只剩下一片荒芜，唯有看向自己的时候，才闪烁出点点生机。
裴霜尽被这眼神刺了一下，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来历不明的痛意，两人似乎心连着心。
所以他皱了下眉，下意识就伸手把人扶起来了。
宋归程倚在少年身边，看见他胸口绣着尼龙布材质的名牌。上面一行加粗字体是学校名字，明德义塾高校，下面是班级和名字，二年A组，裴霜尽。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发现和裴霜尽身上一模一样，深蓝色的西装外套和校服裤，西装里面是衬衫和同色的格子毛线马甲。
而他的胸前也贴着同样的名牌，明德义塾高校，二年F组，宋归程。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进入了背景是日本校园的副本，和巫止成为了同校同学，可巫止不记得他。
巫止的长相和身形都很符合中国人对神明的想象，泼墨挥洒中用工笔勾勒，眉如墨黛，鼻如远山，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处，不过分浓烈不过分淡漠。
这个名叫裴霜尽的少年几乎就是神明的等比例缩小版，外貌和气质都卓然于众人。
宋归程能从裴霜尽身上感应到那股令人心痒难耐的感觉，冷意在身上缓缓地爬，既酥又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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