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发现夜隐的不对劲,往日的夜隐仙剑昙星不曾离身,因为是父亲的遗物,他嘴上不曾说,心里却格外爱惜,每日都要擦剑。
如今不仅剑鞘积了灰,他连剑身也拔不出来了。
纪灵淮试过几次,她能拔出来,而夜隐却再也做不到,只是握住剑身,昙星都在激烈地反抗。
她突然想起来,之前在荒海斩鬼,夜隐似乎只用了刀鞘。
她看着他面无表情,无悲无喜的脸,温声安慰道:“别担心,它只是暂时认不出你了而已。”
夜隐身上的鬼气很重,而他本人却不知如何收敛,只有纪灵淮在身边,才能勉强镇住。
林听晚已经生了二胎,身边有两个孩子,今后必定是要踏入修仙界,延续父亲的仙风道骨的。
纪灵淮怕影响侄儿侄女的前途,本想带着夜隐离开,可纪行川看得出纪灵淮喜欢这,执意让他们留在这里。
“无妨。元白快到外出历练的年纪,元心今后也得先去书塾读书,这座府邸无人居住,也是可惜。后院还有个姑娘在此借住,你们住在这儿,也可以帮我照拂一二。”
之前去集市买面具时纪元白曾提过一嘴,纪行川夫妇救过一个姑娘,那个姑娘就借住在这座府邸的后院。
『……那个姐姐浑身是血……』
『那个大姐姐长得很漂亮,平常却不怎么说话,也不喜欢和我一起玩,有一天晚上我路过那里,看见她对着一群小鬼自言自语,有说有笑,把我吓坏了!』
『而且,我还看见了那院子有白色的火在飘……』
她记得小元白当时是这么描述的。
既然是纪行川的委托,纪灵淮不疑有他,接过了那姑娘需要的灵药,和夜隐一起为他们一家四口送了别。
“好了,这下只剩我们两人了。”纪灵淮摸了摸夜隐鬓边的碎发,“想夜玄他们吗?”
夜隐怔怔地盯着她,眼中无光。
能根据纪灵淮的声音转移视线,这已经是他目前的极限。
“可惜夜玄那小子也得修炼,我也怕他瞧到你现在的样子。”
“估计啊,我这耳朵又得废了。”她半是嫌弃地道。
晚上,纪灵淮熬了锅粥,她不会做饭,就连煮粥都是前段日子林听晚亲自手把手教她的。
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必须得定时吃些什么,才能维持日常在阳世的消耗。
夜隐自然不需要进食,但她还是象征性地喂了他几口,还好,他还记得怎么拿筷子吃饭。
饭后,纪灵淮在夜隐身上贴了张安神符,这符上有她的气息,能辟邪除鬼,这样他晚上能休息得好些。
两人同床共枕,很早入睡。
半夜,纪灵淮准时被痛醒。
那封神咒的威力不可小觑,咒文印在她的脖颈,紧逼她的命门,每到半夜便会发作。
纪灵淮知道自己忍不住这蚀骨之痛,每到半夜便轻手轻脚地爬起来,确认身边的人还在沉睡,步履蹒跚地往屋外走去。
身上单薄的寝衣被汗水浸透,纪灵淮放弃了挣扎。
这封神咒专治她反骨,不仅压制她的神力,还能洞悉她对天道的不满,对天罚的不服,每日将她的神格捏在手中把玩一般,那锥心之痛密密麻麻地袭遍全身,阴暗无比,纵使是天神也难以招架这样的痛苦和侮辱。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月有余,一天比一天难熬。
今天的痛楚异常猛烈,纪灵淮还没走出院子便再也撑不住,倒在地上喘息。
那凌驾于精神之上的痛苦,不断撕扯她的神经,在她每一处骨髓叫嚣,就连她的灵魂都在被拉扯。
她是第一次,产生了痛得想死的念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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