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温平监国,后宫最不开心的两人或许要数竺英和辛温义。
竺英不开心是因为原本要落到自己儿子身上的皇位看起来岌岌可危,辛温义不开心是因为自从辛温平监国以后就不再像从前那样有时间陪他玩了。
他七岁了,除了阿姊没有玩伴。那些个势利眼的伴读,在知道他父皇让他阿姊监国之后,都暗暗捉弄他,觉得他又成了人尽可欺的那个小傻子。
辛温义本来应该是个健全的孩子,铅毒并没有让他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弱智,只是让他有严重的阅读障碍,变得不那么聪明,但很多事情他其实也能隐约理解了。竺英说辛温平根本就不喜欢他,原本就是在装样子,等到抢走了他的皇位,就会彻底不要他。
实际上,竺英就是这么想的。原本她还觉得辛温平是个好的,没想到还是为了抢她儿子手里的权力!竺英根本没想过,做皇帝又不是扮家家,以辛温义的情况,怎么能坐那个位置呢?
辛温平最初对辛温义确实是在装样子,但她内心并不讨厌这个弟弟。她不是辛温泰,没必要连一个傻子都容不下。这日,辛温平正巧有事去太学找许知远,路过国子监时,就听见一群小孩拍着手在唱儿歌,一边唱还一边围着中间的孩子转圈圈,嘴里嘻嘻哈哈的。
辛温平早年在维扬县的县学也见过这样的情景,多半不是因为中间那孩子多受欢迎,而是在被那些嘻嘻哈哈的孩子们唱一些带侮辱性的儿歌嘲笑欺凌。辛温平敛了敛眉,能入国子监开蒙的多是显贵之子,这些孩子未来长大了,可能都会变成她的大臣。他们现在这样玩闹,不阻止日后哪还得了?
小孩子心中总是有单纯的恶意,不加引导就会变成滔天的洪水,反噬身边的人甚至自己。
辛温平抬脚走过去,就见围在中间的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辛温义。一众孩子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地笑闹着:“辛温义,没人要,爹不喜欢娘不爱……”
辛温义也是生得好看的,只是脸色总有些灰扑扑的,委屈地垂眸站在一众孩子中间,强忍着自己不要哭。他知道阿姊不喜欢别人哭,阿爹阿娘也不喜欢。他不能哭。
辛温义也不明白,为什么阿爹从某天起就不让他去太极殿了呢?为什么阿姊最近也不来了呢?为什么阿娘最近总是发脾气,说阿姊抢了他的东西呢?
辛温义越听那些小伙伴唱的儿歌越伤心,低下头抹起了眼泪。小伙伴们笑得更开心了。忽然,辛温义听见小伙伴们爆发出一阵尖叫,之后一哄而散,他以为是先生来了,就感觉到一只手抚在了他的头顶。
“你没发现吗,你越哭,那些欺负你的人越开心。”辛温平没有去追那些小的,这种事情她只需要找国子监的博士反映一下,若是事事都要她躬亲而为,这些饭桶也可以滚蛋了。
“阿姊……!”辛温义听见辛温平的声音,喜出望外,一把扑上来抱住辛温平,“阿姊,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他瘪着嘴,小脑袋不由分说就埋到辛温平的官服上,蹭了一大把鼻涕。
该说两人确实是姐弟,就连撒娇的样子都如出一辙。辛温平一时间有些晃神了。好像某人不久前才这样同杨菀之撒过娇,这下风水轮流转,她成了被撒娇的那个人,她心中忽然有一处极为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原来,做阿姊的感觉是这样的,有些奇妙。这个感觉……好像不赖。
辛温平忽然觉得在这个瞬间,她和阿姊好像更贴近了些。她一直很没有安全感,因为她总担心阿姊会丢下她,她总觉得阿姊是没有理由陪着她、养她的,尽管如今她已经不需要阿姊养她,可她更害怕,阿姊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就再也不会要她了。
所以,阿姊想要外调的想法,一直被她压着。
可被辛温义抱着的时候,辛温平忽然想,哪怕辛温义是竺英的孩子,哪怕他们的立场可能不尽相同,但她还是会想要护着辛温义。她是被这个弟弟需要的。
他的不安和她的不安在此时重叠,却意外地将辛温平的那一份消弭。这也是辛温平头一次将自己当做辛温义的阿姊来看待。
“阿姊最近只是有些忙。”辛温平柔声道,“不是不要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中毒的缘故,辛温义不仅智商发育迟缓,身材也比同龄的孩子矮小一些。辛温平将弟弟抱起来,道:“走,今天不上学了,陪陪阿姊,好不好?”
“嗯。”辛温义死死攥着辛温平的衣服,把辛温平的官服都揪得皱巴巴的。辛温平先去找到国子监博士,将辛温义被欺负的事情说了一通,国子监博士见辛温平亲自抱着辛温义来,哪有半点不喜欢这个弟弟的样子?顿时点头如捣蒜,表示自己一定和那群小兔崽子好好说道说道。
辛温平带着辛温义去太学,和许知远的事情也不是什么不能让辛温义听的,是先前阿姊给云头村建的书馆反响很好,因为有了书馆,就连云中村和云尾村的村民们都会往云头村跑,去书馆找书看。辛温平决定将这个事情推行一下。
从太学回来,辛温平又带着辛温义马不停蹄地去秋官署。前日大兴周边有个刚刚结案的杀人案的卷宗,辛温平还没过眼;而她监国以后还在尝试推行去除商人贱籍和商人之子科举入仕这个法案,因为大兴雪灾时各商会表现优异,如今阻力小了很多。
在秋官署做完秋官署的工作,辛温平带着辛温义去了御书房,辛温平批折子,辛温义就坐在一旁由程思威带着画画。
辛温义不太能坐得住,画两笔就跑到辛温平身边:“阿姊阿姊,你在做什么?”
“阿姊在批折子。”辛温平嘴上哄着辛温义,眼睛也没停下来。
辛温义望着那折子上乌泱泱一片的字,“哇”了一声,很是嫌弃。他本来读写就困难,那些字在他眼里像是虫子一样在纸上爬来爬去,很是恶心人。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是问题最多的,辛温义问道:“阿姊为什么要批折子?父皇也批折子,批折子做什么?”
“因为我们的国家需要人来管理,管理这个国家,就要看这些折子,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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