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已是极好,再拿人东西便是逾矩了。
“趁无人前来,咱们下去吧。”
星落大阵开了,星雨也逐了,身在天衍宗,几人也不好过于放肆,便一同回到了原地。
谁知方一落地,一道流火紧逼着拾花而来。
见又是那块玉牌,他惊叫一声:“撞邪了!”便再次将玉牌丢了出去。
苏清绝去了一道灵傀,追着玉牌飞走的方向去了:“猜一猜会不会飞回来?”
拾花见她煞有介事,哭笑不得道:“可别了吧,怪瘆人的。”
苏清绝眯着眼,似要等个究竟。
拾花哆嗦了一下:“你怎还上心了?”
苏清绝一本正经道:“若再出现便是有人刻意为之。”
拾花白了她一眼:“我可是头一遭来天衍宗。”
苏清绝依旧目不转睛,静默片刻,适才侧首看他:“我猜会飞回来。”
拾花欸了一声,狐疑看她。
此人不是会开玩笑的主,莫非……
“柳湘儿?”
这下换作苏清绝惊讶了:“你知道?”
拾花抱起手臂,拧起眉:“方才去周璃的居所,房内的气息有些熟悉。”
妖族总是异于常人,苏清绝想起思无邪,不由攥紧了手指。
她不点破身份,便是避免与自己正面交锋,之后更是轻而易举让两人生了嫌隙,这一场各含心思的试探,终是自己输的彻底。
“来了”
司央突然出声,苏清绝收了思绪,定眼一看果然又有流火而来。
苏清绝指尖飞出一簇火苗朝流火飞出的方向而去,不一会儿惊呼声远远传来,很快柳湘儿火急火燎地出现在了三人眼前,大喝道:“什么东西,快住手!”
很快,苏清绝收了火苗,柳湘儿适才得以喘了口气,迎上拾花的视线:“许久不见啊,拾花。”
“怎拜入天衍宗了?”
柳湘儿眼神一闪,道:“当然是因为我天赋过人得天衍宗青睐。”
拾花轻哼一声,却未接话,一双桃花眼看着她,顿时惹得人不自在起来:“看我做甚?不过几月未见,不必这般惦记吧?”
拾花双手环抱,迟疑片刻,道:“方才在周璃住处的人可是你?”
柳湘儿诶了一声:“你已经去过了?”
拾花定定看她:“你方才已经发现是我这才跟了过来不是?”
柳湘儿身形一僵,随即讪笑:“被你发现了。”
拾花没好气道:“方才我只觉气息熟悉,又道是不大可信,不想果然是你,你与周璃是旧识?”
柳湘儿侧首看他一眼,抬手左右开弓,在那容色倾绝的面颊上捏了一把:“你不是一直想见见周璃舍命救下的孩童?”
拾花吃痛,打断她的手,揉了揉脸,道:“你是那孩童?不对,我记得她该是姓褚才是,你………”
柳湘儿甩了甩被打疼的手:“她因我断了修道路,我若不改个名,你会待见我?”
拾花动作一顿,垂了手道:“算你聪明。”
周璃乃仙门中人,救人无可厚非,但却自此开始了凄苦的一生,若知晓当初是因她的缘故,自己虽不会如何迁怒,然心中怨气横生,自然不会与她有所往来。
柳湘儿看着泛红的脸颊微微一笑,手肘戳了戳他:“看在我与你相识五六年的份上就莫要与我置气。”
“谁要与你置气?”拾花白了她一眼。
柳湘儿顿时有些热泪盈眶:“当真?”
拾花当然道:“你因她入天衍宗,后又助我为她引梦,如今这人族中还有你惦记着她,于她也是一件幸事,我为何要置气?”
柳湘儿眨了下眼,张开双臂将人抱了个满怀:“拾花啊,这可是我听到最得心意的话了。”
柔软的身子贴了上来,拾花大惊,忙伸手推人:“男女有别,人妖有别,柳湘儿你快松手,叫旁人看见了你不要名声了,赶紧撒手,苏清绝,司央,快将人拉开!”
话音一落,柳湘儿便松了手,含笑道:“我只听师兄说有贵客到,却未想到会是你,你怎会至此?”
拾花退后一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口气不悦道:“机缘巧合,我随苏清绝一道来的。”
苏清绝适时道:“师尊与玉瑶仙尊今夜路经天衍宗,想起故人,适才前来一见。”
玉瑶仙尊乃是云开影的师妹,天衍宗上下无人不知,柳湘儿面露异色:“玉瑶仙尊出山了?”
苏清绝点了点头。
柳湘儿看她片刻,恍然道:“难怪,玉瑶仙尊可是为姜锦琅的婚事而来?”
萧姜两氏联姻,姜锦琅是云开影的弟子,姜玉瑶是姜氏人亦是云开影的师妹,她会如此认为也是应该。
“此行的用意师尊未说,我等并不知道。”
“不知还是不说?”柳湘儿狐疑道:“你是姜氏人,与玉瑶仙尊同出一脉,怎会不知?”
拾花却是惊讶:“你怎知晓她是姜氏人?”
柳湘儿犹豫片刻,适才道:“她知姜氏血脉隐疾一事,又因桃花印,我适才猜测她与姜氏的关系。”
拾花却更加诧异,这二人该是没有交集才是,莫非……:“你早知周璃因姜氏血脉有异,也知她的孩子为何是那等模样?”
柳湘儿侧首看他:“你也已经知晓?”
拾花心绪有些凌乱,但也回道:“我自地宫之中得知”
“你竟去了地宫?你是不要命了?”
柳湘儿的声音突然携怒气而来,拾花微微一怔,皱眉道:“怎突然这么大的火气?我这不是追到那了,你还未说又怎知这些事的?”
柳湘儿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凭一己之力会追查到如此地步,压下眸中的怒火,道:“我知姜氏世代受血咒影响,便猜测周璃与她结桃花印,以及孩子的模样与血咒有关,近日又在边陲之地得知姜氏血脉有异是魔族所为,我一早未说于你,是怕你会以身涉险,命丧姜氏。”
她是为自己着想,拾花也不好就过去之事再加责难,便道:“你也去了地宫?”
柳湘儿见他未在针对此事,心下一松,回道:“魔族动乱,其居心有加害无相门之嫌,我与同门前去一探究竟。”
苏清绝接话道:“姜氏血脉一事地宫知晓的人也寥寥无几,你又从何得知?”
“我有相熟之人去了地宫,正巧在边陲之地一遇。”柳湘儿看向苏清绝:“你也去了地宫?”
“不错”
柳湘儿神色一暗:“你们一道来此我该是想到的。”
拾花却未留意她的变化,他看了苏清绝一眼,道:“可是褚长啸?”
柳湘儿登时秀目圆睁:“你见过?”
果然,他记得柳湘儿该是姓褚才是,拾花忆起那人嘴脸,嫌恶道:“那只纸糊的人可没少作威作福。”
苏清绝出言提醒道:“此人是皇族萧氏一脉,你言辞谨慎一些。”
“他?”拾花不可置信道:“他哪里有半点皇族威仪?”
柳湘儿则更加奇怪:“你等莫不是与他一路同行?”
苏清绝见她未否认,心下了然。
古族褚氏一族掌剑阁,柳湘儿既是剑阁之下灵器坊掌柜又知姜氏密事怎会是寻常人等?
褚长啸姓氏不凡,让人直觉出身临江褚氏,而皇族萧氏曾与褚氏结亲,当今后宫之主便是褚氏人,褚长啸知晓萧氏旧事其身份不言而喻。
拾花追问道:“那纸老虎与你是何关系?”
“是我表兄”柳湘儿看出拾花的不满,安抚道:“他自幼长在宫外,性子肆意,你别介意。”
“谁与他一般见识?”拾花冷哼一声,将玉牌丢给她:“不收。”
柳湘儿眼一瞪:“不收也得收。”说罢强行往他怀里塞。
“回礼”
“嘿,你还强买强卖了。”拾花大叫着躲开。
柳湘儿一咬牙,朝人追去,两人你逃我追,好不热闹。
一直未说话的司央见二人远去,适才出声道:“师兄是幽萤转世?”
突如其来的一问让人措手不及,苏清绝不答反道:“为何如此问?”
“不仅声音相像,气息亦是熟悉。”司央道:“转世之大能,为立世之心力,换作是他才说得过去。”
一路所经,他会如此猜测无可厚非,立世非一撮而就,一力担之实属不易,苏清绝看着渐渐泯灭的星辉,给了肯定的答复。
“是他。”
果然,历经蜃景一事,再次见到金郁琉时司央留意起此事来,便愈发觉得二人相像,却又有些不敢置信,直至今夜。
一境之主,木神幽萤,万年来隐于世间,似一盏长明无尽的灯照亮境里所有生灵生存的方向,生生世世,循环往复。
都说神族已经陨落,原来是以另一种不为人知的方式存于世间,而自己何其有幸受其救命之恩。
“这一世,他定能如愿。”
这何尝不是众多人与妖的期盼?即便是苏清绝亦是如此希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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