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绝冷眼看着三道人影朝巨木掠去,并未有所动作。
钟瑶瑶与廖雪曦等了半响,忍不住道:“你不出手?”
苏清绝看她一眼:“为何出手?”
方才太初门并未干涉玉简一事,她尚能拔剑相抵,现在几人欲争夺此物,她却坐视不管了。
见她神色平静无波,钟瑶瑶一时有些哑口无言,微默片刻,道:“你不该出手?”
苏清绝道:“不该”
“……”
钟瑶瑶顿时无语:“当真不出手?”
两人就出手与否已经话过三巡,苏清绝皱眉道:“你是何意?”
钟瑶瑶微微一笑,道:“我二人留此便是牵制你的,你既无意出手,现下也是无事,不若与我二人闲话几句?”
苏清绝径自闭了眼,拒绝之意显而易见。
钟瑶瑶似是未见,接着言道:“你师兄模样甚好,这掩月门的人可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你门之前与之结过怨,可得小心才是。”
苏清绝已经领略过掩月门的门风,知她所言不假便睁开了眼,道谢道:“多谢告知。”
“客气什么,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钟瑶瑶朝她眨了眨眼。
一面之缘的朋友?同仇敌忾的朋友?苏清绝不置可否,神色淡淡。
钟瑶瑶径自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方才结界异动,数人被气刃所伤,我等猜测是掩月门所为,此门人多势众,你二人需得避开行事才是。”
掩月门现下如何没有人比苏清绝更清楚,但也不想与旁人多说,只道:“多谢告知。”
二人素不相识,钟瑶瑶能出言提醒是为善举,苏清绝向来不驳他人忠言,这道谢也含了真意,但别无二致的话语与她寡淡平静的面容放到一起落在廖雪曦眼里便成了敷衍,她出声打断二人交谈:“此行一路我等不见掩月门的人,你门可曾见过?”
苏清绝如实道:“方入境时见过一面。”
“啊?”钟瑶瑶目露惊讶,身子一倾,靠近些许道:“没找你二人麻烦?”
苏清绝并未细说,只道:“已经无碍”
钟瑶瑶正欲询问,忽而青光一灭,周遭顿时漆黑如墨,三人心下具是一震,还未反应便闻一声巨响传来,随着这声巨响,脚下的大地骤然一颤。
廖雪曦连忙燃起灯,三人便见林立的根茎不知被何物斩断,只剩一片齐整的断根,那巨木没有根茎维系,已倒在一旁。
而齐整的根茎之上,一人御空而立,根茎之间被蛇荇藤所迷惑的众人正将太初门的三人团团围住。
能御空无物者是为妖,钟瑶瑶与廖雪曦顿时大惊,再无暇顾及苏清绝,御剑朝众人飞去。
自巨响传来苏清绝就已经站起了身,她握着烫人的千珊珠,神色沉沉。
然夜色寂寂,人影重重,难辨其貌。
她闭了眼眸,数道清浅的灵傀随风而行,众人身子一凉,只觉有什么东西穿身而过,心下顿时惊惧朝四下看去,而司央已经皱了眉头,侧首看向一边。
片刻后,苏清绝的身形骤然化作一道流火袭向一人,其身之快,非肉眼所察,待众人反应之时,一柄长剑已经抵在一人的脖颈处。
苏清绝看着那双好看的眸,道:“姑娘,别来无恙?”
紫檀眉头自看到来人之时已经皱了起来:“我说了那珠子和我无关,你怎就是阴魂不散?”
苏清绝收了长剑,伸手拉起她,边走边道:“我有事相问。”
紫檀目色颇为不耐,无奈自她手指处传来的灼热之感叫人如回初见之时,只得随人走了。
二人一走,司央收了剑,径自跟了上去。
自他离开,被蛇荇藤迷惑的众人突然晕了过去,周身再无阻碍,太初门的五人面面相觑,眼里皆是没有要跟上去的意思,毕竟方才的威压不会有假。
苏清绝将人带至一处流泉旁,松了手:“方才巨响之时你做了什么事?”
紫檀揉了揉被弄疼的手臂,闻言,道:“方才剑刃劈来,我只能以结界相抵,怎有空做其他事?”
苏清绝目色一动,上前一步,道:“以何物所设结界?”
“那副画”紫檀朝后退了一步:“我是不会给你的。”
苏清绝抬手,将千珊珠递了过去:“你且将画拿出来。”
紫檀神色警惕,看着她不言语。
苏清绝复又道:“此珠与我至亲之人有关,其所异常若与你周身事物无关我自会放了你。”
紫檀犹疑片刻,取出画卷,画卷兀自打开,妖气扑面而来,那画上的景致比之之前竟有了变化。
白云淡淡,莲池璀璨,那身负面具之人正侧卧于一方软榻之上,双眼微微阖起,似在小憩。
苏清绝心下奇怪,看了眼手中滚烫的千珊珠,继而将珠子递了过去,不料那画中人搭于榻前的手竟然自画里伸了出来。
这番景象太过匪夷所思,苏清绝眉头一跳,视线微移,与一道清冷的视线相交。
神光澹然,泰然不惊,那画中人正在看着自己!
苏清绝愣了片刻将珠子放于他的掌心,不料那只手方一触及珠身便缩了回去。
她顿时皱了眉头,却见画中的男子已经坐起身来,似乎正在打量手里的琉璃珠子。
画为死物,然这画中之景竟似活物一般,苏清绝一时惊奇,转头看向一旁的女子。
紫檀见她望来,面露真诚:“我若说不知,你可能信我?”
苏清绝未言,只目色深了深。
紫檀欲哭无泪:“道友我真不知啊。”
苏清绝作势就要收下画卷,紫檀忙上前一拦:“此人曾对我有恩,但关于他的事我也不甚了解。”
苏清绝看她一眼,道:“让他交出珠子”
紫檀面露难色,看向画中人,言语颇为小心:“公子,攸关性命,你看一看便给她罢?”
男子忽而抬眸看来,一双眼幽深难测,苏清绝见状,道:“他能听见?”
紫檀点了点头:“此画具有灵性,身居画中能行走无碍,除了不能言语,其他四识尚且能感。”
世间竟有这般神奇之物,苏清绝也算是大开眼界了番,她伸出一指落在千珊珠的身上:“这颗珠子与你有关?”
男子看她一眼,手上忽然多了一支墨笔,他执笔提字,未几,一排排隽秀的字迹出现在了软榻之上。
苏清绝靠近一步,凝神细看。
字里所说之意千珊贝妖死后化珠,若化珠的妖生前执念太深则死后珠身携有执念,执念生事,遇与执念有关之人会有异常。
而此珠所含执念却与画中人有几分关系,他已化去珠上的那份执念,往后不会再生异常。
片刻功夫,他停笔抬眸,将珠子递给了她,然那人却未反应。
“姑娘?”紫檀见她盯着珠子出神,不由出言提醒。
苏清绝目色一凝,便见那只手已有些透明。
她伸手接过千珊珠,珠身入手温润,已不复方才的滚烫之感。
画中人收了手,长袖一挥,榻上的字迹忽而消失无影,那人躺下身来闭了眼眸。
紫檀看着画中人闭目小憩,忙出声询问:“姑娘,我能走了罢?”
苏清绝收了心思,目光落在画上:“不能现身?”
紫檀摇了摇头,道:“他受了重伤。”
苏清绝忆起初见之时,询问道:“你辗转于俗世便是在助他疗伤?”
紫檀点头:“不错”
俗世之人怨气极易聚集,要借魔气需前往离恨天中,离恨天哪里是她这只妖能进去的,只得退而求其次。
苏清绝微微一默,道:“此地乃仙门之所,你怎敢来?”
紫檀无奈道:“我来此找一物助他重塑肉身。”
幻境之中除了玉简外,其他所见之物皆为虚幻,又哪里有真物?
“在幻境之中?”
“自然”紫檀如是道:“这幻境也需常物维系。”
苏清绝闻言,抬手卷起画轴将画交给她:“既是如此重要之物你便护好了。”
紫檀美目一扬,抬手接过:“现下我能走了罢?”
苏清绝点头道:“前事唐突,姑娘勿怪。”
今事已明了,紫檀心知她所为是事出有因,何况仙门妖宗一向与魔族势不两立,今身携魔物,此人两次未出手为难已是万幸,之前的过节也无伤大雅。
她明媚一笑,道:“告辞”
苏清绝微一点头,目送人离开,待人影消失在夜色里,她闭了闭眼,道:“师兄”
司央自树后出来,月色落在他的眉眼上:“那夜也是因为千珊珠?”
“不错。”苏清绝收了千珊珠,道:“不过此珠与他并无干系。”
司央移步离开:“昨日之言莫要让我再说于你。”
两人生息相连,强行提升修为确实不大好,苏清绝无奈应声。
如今既已得到玉简现只需等幻境的出口。
三日后神域秘境开启,彼时生死无度,既然境中景致与神域秘境相似,司央便先去各处走上一走。
幻境中的景致因夜色的笼罩不能见全貌,妖能夜里视物,人却不行,苏清绝并未同行,寻了一处地方静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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