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神色颇为郑重:“事涉我族内,此行危机四伏,谛江已受此牵连,断不可再让他的同门以身涉险,我会竭力救他出来,请二位留此等候消息”
柏溪垂首看向柏灵,柏灵伸手揪起她的衣袖:“阿姐,去了才能安心,我们一起接师兄回宗好不好?”
“好”柏溪今次没有拒绝,她抬眼看向姜瑀之:“我不信她”
姜瑾琅,一个几度让自己师兄身处险境之人,一个与旁人已有婚约之人,若是有心该是离那为她情根深种的妖越远越好才是,何故纠缠至此?
姜瑀之亦看着她,道:“瑾琅对他之心天地可鉴,不若也不会以身涉险。”
“天地可鉴?”柏溪似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她讥笑一声,冷冷道:“先有无相门弟子金郁琉,后有我师兄谛江,而今又是皇族萧氏萧峻烨,你与我言天地可鉴不觉可笑?”
姜瑀之视线未退分毫,且隐隐有不悦之色:“与无相门弟子一事实为天山派弟子泄私愤谣传而来,至于与皇族萧氏联姻,你可知当时她若不应死的便是谛江?”
前事柏溪曾与谛江说起,他的回答别无二致,她并不觉惊讶,如是说不过是想将那人贬低一分,而后事她却不知,谛江今次下山可是为此而来?若真是如此,这便是两情相悦的情分。
姜瑀之见她不语,微微一叹,道:“他们之间如何终究是二人之事,你我多说无益,你若想同行便跟着罢,但不可一意孤行”
话毕,侧首看了静立之人一眼:“你与她们相熟,此行就多费些心思。”
谛江因何故下山两人心知肚明,姜瑾琅极力隐瞒之事却被苏清绝提及魔族一事刨开了道豁口,如今知晓始末,心意相通,而于有些人却是残忍。
不等苏清绝应声,柏溪锐利的眼便冷冷扫来:“她与我师兄有仇,怎能一路同行?”
姜瑀之的目色忽而深了起来,姜瑾琅等此人现身等了两年,这两年间她时时推想二人见面时的情景。
作为神石转世之人降生姜氏是机缘巧合还是人为不得而知,且被阴差阳错困于地宫,后又被谛江抽走半魂,这些年对她而言是劫是难,她理应憎恨,只望她念及当年的一丁点恩情手下留情,但方才二人交谈她神色与语调皆是平平无状,不见起伏,让人一时不明心思,只当是因姜寒舟之故,不想她并未忘却。
苏清绝在二人注视下神色依旧淡然:“我并非以德报怨之人,前事如何我自会与泗水一方道个清楚,至于幽都一事,谛江那日已经做出选择,于我而言仇怨已消,当然,冤冤相报也无不可,我并不介怀。”
姜瑀之淡了三分目色:“此事归根究底是我等对你不住在先,你报仇无可厚非,但谛江他却是无辜。”
“于我而言并非无辜之人。”苏清绝看着他道:“这该是姜瑾琅之于他的劫难。”
姜瑾琅借刀杀人,谁敢说刀无过错?姜瑀之心下无奈:“他做何选择?”
苏清绝忽而嘴角一勾,森然的笑意分外阴冷:“此事该姜瑾琅亲自去问才是。”
心系彼此之人,一人之伤,伤及两人,姜瑾琅亦逃脱不得。
她神情倏然有了变化,让几人心下皆是一紧,一直隐隐探出半个身子的柏灵闪身出来:“你,你可会杀了师兄?”
苏清绝抹平笑意,垂眸看去:“不知”
谛江还活着,可见这天谴并非只要性命一说,至于到底会如何,她也摸不准。
不知便是有转圜的余地,几人闻言心下又是一松,柏灵复又上前两步,躬身施礼:“师兄做错事是他的不对,我替他言一声歉,望,望能消减一分你心中的不快。”
人妖殊途,妖素来不屑与人为伍,柏灵身为妖且修为鼎鼎,如今对一人行此大礼,顿时让几人愣了一愣。
那瘦小的身影一动不动,因行礼的缘故身形在伫立的三人面前愈发矮小,柏溪五指紧收却未发一语。
姜瑀之顿生惭愧之意,此人不提及过往恩怨并不是那些事未曾发生过,他们有何颜面对于所行的错事如此傲慢?
“予姑娘几波风雨是我姜氏之过,望姑娘海涵”
姜氏屹立世间数千年,一向高高在上又怎会轻易放低自己的身段,只有当所行之罪孽以同样的疼痛还于彼身之时当知不可为。
苏清绝并不稀罕这于事无补的歉意,但第一个言及之人却是毫无关系的柏灵,这只妖如此年幼且如此怕她,却能一己担下同门之责,她不禁抬手,忽又一顿,灵气作风,虚虚一抬。
“与你二人无关,无需如此”
一个是谛江的师妹,一个是姜氏的影卫,这歉疚之意还轮不到二人来说。
柏灵直起腰身,抬头看她一眼,素来躲闪的眸露出几分决然,她伸手牵起她的衣袖:“此行不论发生何事,我,我都会保护你和阿姐的”
苏清绝瞳孔一颤,曾几何时也有一个似她一般的孩童说过此话,不过最终落得残魂散尽的下场,她后退一步,淡漠道:“我与大荒宗并无深交,你无需如此”
柏灵看着掌间的衣角悄然滑过,眼里有些发涩,自己,自己明明是害怕此人的,但见她如此冷漠心里竟不由有些失落。
“我……”
忽而一声尖锐的长啸打断她的话语,一直静立在姜瑀之肩头的青鸟作势飞出,其速快如风疾,转眼将四人落至身后。
几人眼下有更为要紧的事,当即收了心思一道朝它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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