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以色相惑人,求而不得死缠烂打,死缠不得手段下流,不肖说为何门所传,说来此事还要拜那破石头所赐。
不过姜瑾琅却表其歉意,复问及符纸一事,那分明是自己给的护命符,心下登时有些不快。
姜氏,作为已经没落的氏族而言,神石降生族内不应珍重视之?
他留了几分心思,知其影卫一说,后又有皇族萧氏联姻一事。
天衍宗,萧氏,李代桃僵一事公之于众便是欺君之罪,他倒不介姜氏就此消失,不过那人若是无事,现身怕是无仇可寻。
因缘际遇得来巧,无意寻时易相逢,有意却是相离。
两年来风雪楼也未能追查到她的踪迹,她若在世间某个角落活着最好不过,若未自幽都出来将是大祸一桩。
而她也的确未出幽都,但令自己最为忧心之事并未发生,直叫人松了口气。
幽都一遇,他为其开路,未多做干涉,而至邬一城与同门买酒,听闻孩童丢失,恐魔族所为便追查一番,不想会再次相遇。
若说幽都纸人引路,她未发现,但今次自报家门,此人亦无所觉。
过去三年,她已能将自身情绪尽数隐藏,面色平平,再不露分毫。
既作不识,便如陌路,这石头是有点没心没肺在身的,他提了醒带人离开。
镇魂铃出,棋子归位,又是一场博弈。
他着无相门衣袍入世,欲引各方势力,亦想看看如今的局势又是如何。
不料人未引出倒叫她将自己引了过去。
此人总出乎意料,没事扒土里结界做甚?
结界的反噬之力会将人搅碎成沫,方自幽都出来便这么不要命,可是不知自身处境?
他摁下敲打的心思,将事事摊开来,便是蠢人也知命重的理,此人不蠢,自能分辨不假,是以当即想杀他灭口以绝后患。
石头不是没点心肺,它是全然没有。
后提及命盘,一想杀机自己也曾有过,适才作了罢。
过去三年,她变也未变,比之从前便不知如何寻人出手相助,今次也是,既是目不视物,说于他有何不妥?偏生她不记身侧有人。
他看她摸索下楼,看她拒绝旁人,思及她的过往,可是一人这样磕绊走来?
不涉其意,不缚其心,择善而从,随心而动,但有什么缚了她的身,缚了她的心,将她变成了这等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商氏有守护神石之责,原就避无可避,他上楼牵起她的衣袖,送人回去,不想她言及两人此后陌路,他只觉方才便不该动那恻隐之心。
也罢,随她。
他已将事事说得分明,想来她不会莽撞行事,等来年秘境开启,各方齐聚再作谋划,但她听了话转头就上了大荒宗。
待南炀城一遇,他便想她不如做回石头来的省心,又见身边有亲人做伴,想必以后自会小心行事。
石安村出现魔族,二人能脱身最好不过,他顺势将计就计,不料此人去而复返,阿弟变剑灵,剑灵变残魂,其中意味便不大一样了。
她对周身事物若即若离,难窥心意,但会为它安危涉险,为它踪迹与自己起争执,那翻脸不留情的模样如同一条喂不熟的白眼狼,毫不留情得往他怀里砸全然不顾他的死活。
那一砸,砸得人心口生疼,但下一刻又似作温顺得蹭起人来,让人无可奈何,后待得回应后走得相当决然,又叫人有些牙痒。
气郁间,她拿出一幅画像来,玉琉光,别无二致的面容,二人又有何联系?
他看着那双紧逼的眼,忽就生出几分孤注一掷的念头,不想却见阿元。
那双眼里落满霜雪,却隐有浓烈的缱绻,她道这双眼真好看,那是不被容于世的眼,她却道好看。
只是在阿元的眼里,自己又是谁?
未及追问,她转醒过来,眸里幽邃如见深渊,他不甚喜欢,若这渊底能有一些灯火,会是怎样的光景?
他想为这深渊里掌起一盏灯,想她眸里心间有一道自己的影子,心念一闪,惊心动魄,忽又如释重负。
命盘自有定端,自簪花一别,此人时有入梦,挥之不去,便在心底生了根,抽了芽,而命盘未及之前亦有万般可能,两人命理环环相绕,既避无可避,便盘绕终焉,至死方休。
至于信与不信一事,他为何不信?
不过忆起谛江,簪花大会一遇,眼见她红鸾星动,那时只觉她见色起意人之常情,而今却如鲠在喉。
她道二人不同,恩与仇确有不同,欠的愈多,讨要时便更容易一些。
她所言少有中听,唯独这么一次,不料做下的事却恰恰相反。
姜氏地宫与魔族有关,何尝与她无关?
待见姜寒舟,前事渐明,她提醒是真,利用亦是真,哭笑不得大抵如此,她若将事事摊开来,他怎有不应之理?转念一想,她若能全然去信一人,这便不是苏清绝了。
地宫十三年教会她的是冷漠绝情,是谨小慎微,是紧闭心门,是以她不依旁人,行事决然,不给自己与旁人半分出手的余地,那留书之人若知晓她后世模样,可会心疼?
待出宫,是得与她好好分说一番。
此行所经,姜氏,阿元,魔族布下的局初显端倪,她是更该谨慎小心才是,不想竟再次让人乱了阵脚。
地宫是过往症结所在,她来是为报恩,可是心里有念着他?
能为他涉险,这话里虽是不悦,心下却凝了蜜,但未过多久,那层蜜就掉了渣。
她的话总不尽人意,重回地宫是为报恩,自此两清,如何两清?
此生纠葛,至死方休,才算两清。
他知她至此,那是一块神石,本不必忧心,但心里记了人难免会自乱阵脚,心不由主,只觉三秋一日,寸阴如年。
惶惶不安中,此人终携风而来,站在了他的面前,两两相望,这一眼犹穿山河日月,万载千秋而来,观之就让人定了心。
他既已明了自己的心意,便不会有退却的余地,至于所得业果如何,皆甘之如饴。
不待分说,她欺上身来径自要了他的心,许是沾了媚骨的毒,她言语与举止皆是大胆,想起命盘异火,这条命都是她的,何况一颗人心?
唇齿相依,得见此心非彼心,他知阿元的缱绻深情,却不知苏清绝那沉在深渊里的真心,他将人推开想看眼前人是谁,那时而迷离时而清明的眼似是她又似阿元。
说定了就不能反悔了,既是她先说,不论是谁都要负此承诺。
而自己这颗心既决定给出,就断然无收回的余地,她不收也得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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