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犬扭过头,用自己通红的眼睛瞪了吴亘一眼,张开喷吐着黑焰的大嘴,向着吴亘身旁的须蔓咬去。
所到之处,它那锋力的牙齿就如镰刀一般,不断切割着眼睛柔韧的手脚,咬碎这些硕大的独眼。每一只独眼碎裂,都会发出尖利的叫声,又招来黑犬愤怒的吼声。
不一会儿,吴亘的周边已是空无一物。
骤然轻松的吴亘,不禁大笑起来。笑声夹杂着犬吼,压倒了石雨的呼啸和轰击地面的炸响。
“老伙计,走,咱到天上去,去斩了那张破脸。”吴亘将断刀指向天空的那张大脸,气焰冲天。
黑犬的脖颈上黑烟狂舞,不断向四周延展,宛若一朵怒放的黑兰。三个头仰天长啸,啸声穿透石雨、钻破层云,冲锋的号角声回荡在辽阔的空间。
这一刀一人起于草莽,行于山陬,跨千山,渡恶水,见过各种顽敌,一步步走到当下。尽管人痞刀残,但骨子里却是极端的骄傲,骄傲到他们从未认为有高山可以高过自己的脚面。
伴着狂怒的犬啸声,一道黄黑相间的身影,义无反顾跃向血色的天空。
雨开始怒了,风愈发狂暴,无数房屋大小的火石带着黑烟从天而降,砸向那逆流而上的小小身影。
斩、再斩,一块块碎石如流星般向四周激射而去。吴亘艰难的前行,撞破一块块巨石,缓慢而又坚定的向着天空那张大脸冲去。
咸江哼了一声,一座小山从天而降,重重的压在了吴亘的身上。这里是他的世界,论魂力而言,他远胜对手。他就是要用这种简单的手段,一点点磨死吴亘,看着他战意一点点消失,在悲哀和悔恨中消弭于这片世界。
咚,小山压着吴亘落于地面,巨大的冲击下,地面的岩浆如火蛇狂舞,向着四周飞溅而去。
犬鸣声戛然而止,四下忽然安静下来。咸江面无表情盯着地面,脸上的红云翻滚,显得其面容越发狰狞。
忽然,小山晃动了一下,紧接着急剧的颤抖起来,山上的细碎石头纷纷翻滚着落下。
一道道裂隙开始在山体间出现,如蛇般游走,让咸江的脸有些难看。
震耳欲聋的响声传来,山突然炸开。吴亘从碎裂的山体中电射而出,身体上流着金色的汁液,不停的滴落于空。虽然打破了这座小山,但他也受了不轻的伤。
踩着落下的火石,吴亘如一只灵活的猿猴,向着空中的咸江急速奔去。又一座小山从天而降,避无可避的吴亘,再度被压回地面。
又一座小山崩塌,吴亘再次从山中跃出。就这样,一次次的被镇压于地面,又一次次再次跃向空中。
终于,吴亘到了那片最密最浓的红云下,来到了咸江的头前。
看着这个震天蔽日如血海般涌动的大脸,吴亘终是第一次感到有些无力。虽然自家的魂力比咸江精纯,但对方胜在力量浑厚。站在云下,那些血红色的湍流,如同一道道巨浪,不断轰击挤压着吴亘。
魂力在快速的流失,吴亘身体的光亮在慢慢黯淡,如一片枯叶在风中零乱。
手中的断刀仿佛陷入了一片泥沼,艰涩难以移动,距离咸江的那张脸越来越近,但似乎永远无法靠近。
黑犬狂暴的怒吼着,黑色的大口不断开合,撕咬着这些无形的阻碍。
吴亘随着风暴随波逐流,慢慢积蓄着自己的力量。终于在两处湍流对撞的刹那,吴亘终于找着了机会,纵身一跃,第一次距咸江的脸这么近,却是相差几尺再也无法靠近。
“咬他。”吴亘愤怒的大吼道,愤怒着自己的无力。
黑犬身体猛的一蹿,后半部与断刀相连的黑烟变得纤细,但终是够着了咸江的脸。
噗呲,黑犬狠狠的咬在了咸江的鼻子上,三个头拼力撕扯,终是扯了一大口红云下来。
咕咚,黑犬将红云吞入了肚中。它本是虚影,但在这片魂力构造的世界,它又是真实的。
“找死。”咸江第一次愤怒起来。天边的红云快速向这处奔涌过来,血红的尘雾碰撞着,缠绕着,化作了一只巨大的手掌。
手掌卷着残云,以无可阻挡的气势摧毁面前的一切,来到了吴亘的身前。
红掌从天而降,裹挟着强大的气势。在那掌心,是如蚂蚁般大小、奋力奔逃却不得逃的吴亘。
大地在颤栗,红掌落在了积满岩浆如沼泽般松软的地面,岩浆和碎石向着天空飞去,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掌印,深深的陷入地底。
过了许久,地面终于不再起伏,如雨般的火石也不再落下,喧嚣的世界变得安静。
咸江的脸变得平和,只是鼻子上的那个豁口却怎么也无法消弭,他不得不感慨,才几年的时间,这个曾被自己玩弄于股掌间的年轻人,终是变得有些硌手。
不过,也就如此吧,只是硌手而已。
一个气泡从掌印下冒了出来,噗的炸开,传来一个微弱但嚣张的声音,“老子还没死。”
咸江眉头微蹙,红掌蜷缩向着地底抓去。只要吴亘无法离开这处神魂空间,他就有办法一点点把对方消耗殆尽。
正在此时,四周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好像老鼠躲在墙角啃噬墙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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