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清帝已经猜出了些什么。此前他已从江巍口中得知黑袍少年右臂是早有的伤势,并非是方才被妖兽断去。
“正是。”妇人有些惊讶,点了点头。
“那位公子将衣袍赠予民女一家,我从上取下这六颗玉石,就想拿去城里换些钱两。可谁知我和相公到了官行,却连番变价,我察觉不对就没有卖,回了家中。”
“可就在昨夜,突然有数人闯入民女家中窃取。被我相公发现便欲强抢,我相公为了让我母子二人逃走与那些人争斗,被他们生生……”妇人掩面哭泣道。
“那你如何得知是城主派人抢夺?”
“民女带着孩子躲藏之时听见他们说起城主吩咐之类的话。那日在当行,也遇见一个叫陈二爷的人,应当就是城主府陈二爷。”
永清帝颔首,问道:“那后来?”
“后来大妖出现,那些人不知何处逃命去了。可怜我这孩子被飞石砸中脑袋,也……”妇人说着,又回到那死去的男孩身旁。
永清帝许久无言,江巍等人也是默默站在一旁。
“往事已过,你且节哀。此人,自不会再有活路。”永清帝脚尖踩在陈索脸上说道。
朝日城城主陈索仗权牟利在近海几乎无人不知,江海中的渔猎也是他于幕后操控。也正是因此,寻常百姓对其大多怀恨在心,其肥胖身型与容貌于民间为众人所知,故而这妇人一眼就认出那拖在马车后的是城主陈索。
这些永清帝虽也有所耳闻,只是一直受战事所扰。此次亲自来朝日城平乱,也是为处理此人。将陈索自朝日城拖至近海,不仅是对他的惩罚,亦是对百姓的昭告与慰藉,更是对一些心怀不轨的官员的震慑。
语落,永清帝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与粉裙女子回到安车之上。马蹄声响起,皇辇再次向近海驶去。
“江巍。”皇辇行在路上,粉裙女子拉开安车窗帘喊道。
“臣在。”江巍骑马上前。
“陛下命你安排人去朝日城中缉拿所有官行管事。”
“是!”江巍低头拱手领命。
后方,布衣妇人抱起自己死去的孩子,向渔村中走去。
一路直至海岸,皇辇在海滩前停下。永清帝自安车中走下,向另一边左车行去。掀开车帘,看向其中。
“还没醒吗?”永清帝所问的自是阙封,如今他有很多话想要问少年。
“没呢,陛下。”小司轻声说道。
“不过他刚才好像又念叨了些什么。”小司又补充说道。
“什么?”
“好像是什么湘儿?”小司轻轻一笑说道,只听这称呼,应当是这公子的心上人吧。
永清帝神情淡然,点了点头。侧身向海边走去,身后只有一粉裙女子与江巍跟随。
脚踩泥沙,夜晚的海风吹拂,永清帝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不发一言。
没有人看得到,他的眼角有两行清泪流下。
……
翌日,午时三刻,朝日城北门残破的城墙之上。
一金甲男子手执大刀,在其身旁跪着一身形肥硕的男子,正是朝日城城主陈索。他俯首面对城内,城下是无数围观的百姓。
一刀斩下,人头落地,却是连血迹都没有。
在永清帝离开之后,失去元力护佑的陈索没多久就没了气息,如今的斩首只是为了示众罢了。相比起斩首,被拖在马车后生不如此的折磨方才是对于他的刑罚。
伴随着人头落地,城墙之下响起接连不断的欢呼声,百姓皆高呼吾皇圣明!
人群之中,一布衣妇人看到那头颅落下,热泪盈眶。不久后,她独自一人走向城外,最终来到海边,投身海中。
……
远在数百里外,领荆国皇城,皇宫之中。
净颖宫,偌大皇宫之中的一处宫苑。其中的主人既非皇家子嗣亦非嫔妃,而是常年跟在永清帝身旁的两个粉裙侍女之一——司瑶。
永清帝如今年岁十九,因为年纪尚小再加政事繁琐,一直未立皇后,且连妃嫔也没有。其身旁只有两个侍女,一名闵茵,另一位便是司瑶,也便是永清帝口中的小司。
民间传言,这二位虽说身份算不得显贵,但日后必是宫中宠妃,其中若有谁成为皇后也不会令人诧异。毕竟,于皇宫之中有宫苑的侍女是闻所未闻的。
净颖宫内,一间房中。
一少年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睫毛轻颤,少年睁开眼。发现自己再一次处于陌生的环境中,这一次少年显得平静很多,只是安静地躺着。房间中有着淡淡的芬香,微微抬起左手将象牙白色的被褥掀开些许,发现已被换了身白袍。
“公子醒了?”
门外,忽然有一粉裙女子走进,声音清甜,容貌清雅。见少年将被褥掀开,她挪步至床边,将被褥重新盖好,柔声说道。
“公子伤势很重,先好好静养,有事吩咐小司便是。”
看了眼粉裙女子,阙封轻嗯了一声。不知为何,听着她的声音,自己有些浮躁的心神都平静下来。
轻轻眨眼,他并未留意到身旁的女子一直看着他那双星空般的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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