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给刘俊跪下,闷声磕头。
其他人见状也哗啦啦跪了一地。
大伙儿生到了匠户家,便一生都是贱籍,永无出头之日。
他们中的一些人曾经也想靠着一身子的力气和手艺,拼命干活将性命卖给上官,来为一家老少挣一份温饱,但却从未有一个上官将他当人看过。
这些年,单是李勤俭这个头人,就饿死了自己七个孩子中的四个,又饿死了年老体衰的双亲。
更遑论其他人了。
刘俊看了一眼脚底下将头杵在地里,嚎嚎大哭的一帮人,内心也是微微发酸。
他实在想不明白,朝廷怎么会如此苛待工匠?
哪怕是成吉思汗西征,动辄屠城的时候,也是留下工匠不杀的。
无论是从建筑的营造,还是武器的锤煅,乃至于生活设施的改善,哪一个不是靠着工匠的手艺?
即使不将他们当做科学家那般优待,也不至于如此苛刻吧?
他暗自叹息一声,然后让大家都站起身,声音不容置疑。
这伙铁匠既感念刘俊的恩德,又畏惧他的威严,都小心翼翼地爬起来。
刘俊又扫了他们一眼,然后看着方才的那个半大小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怯生生回道:“回大人,小的叫李千禧。”
刘俊道:“你进过学?”
李千禧摇摇头,这会儿李勤俭终于平静下来,也清好了嗓子,便小心答道:“回百户大人的话,这孩子从小聪明,头几年小人还在军器局的时候,顶头管事请过私塾先生,他躲在外面偷听,认了一些字。”
李千禧道:“后来被抓住狠狠打了一顿,就再也不敢去了,所以认识的也不多。”
李勤俭见儿子贸然插嘴,慌忙瞪了他一眼,李千禧连忙闭口不言。
刘俊点点头,指着李千禧道:“读书是有用的,匠人更得读书。”
他原本还想说李千禧以后可以在堡里上学,但考虑到先生没请到,学堂也没建起来,索性不再多言。
“你既然认字,那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李千禧惊喜道:“大人尽管吩咐!”
“你按照门牌上所写名字,将各户领到各家,然后每家多少人,姓名、性别、年龄分别登记造册,两天后交上来。”
李千禧连忙跪下,学着大人的样子抱拳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办好!”
“但是小的没有笔墨。”
李勤俭怕他误了事,也连忙道:“大人,他虽认识几个字,但从来都是用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不会用笔,大人您看,会不会耽误了您的事……”
李千禧忙道:“用树枝能写,用毛笔自然也能写!”
刘俊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支他自制的炭笔,递给李千禧道:“一会儿,笔墨纸砚会有人给你送来,毛笔要是暂且写不好,可以用这个。”
李千禧千恩万谢地接了,然后兴致冲冲地跑到前面的院子,掀起木牌高声读着。
听到自个当家人名字的人家无不欢呼一声,然后背着破旧的包袱呼啦啦地往那院子冲去。
“李匠头。”刘俊看了看兴奋的大伙一眼,对着仍旧陪在他身边不敢稍动的李勤俭道:“告诉大家伙,到了榆林铺,只要用心做事,养活妻儿老小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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