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种情形。
只见贾蕴冷声说道:“下官会派人守住扬州各个关口,防止透漏风声,拖延些时日。
若是盐商们执迷不悟……呵……灾民无序,杀人抢劫的事,怕也是阻挡不了,到时一家罹难,我等在处置灾民,给陛下一个交代,担上些罪罚便是。”
扬州的关口守住了,上报的人过不去,若是想进京告状,翻山越岭的危险不说,即便是成功了,那也要多花不少日子,足以贾蕴等人办差。
“嘶……”忠顺王倒吸一口凉气,贾蕴这法子……
煽动灾民洗劫,在贼喊捉贼,两方一并治罪,给予盐商们警告,毕竟有第一家被劫,保不齐还有其他哪家会被洗劫……
而且最为关键之处,这些府邸的护卫能不能拦住灾民不说,若是害了灾民性命,贾蕴等人就更有处置的权力……
仔细想来,贾蕴这是明谋,那是逼着扬州盐商出银子……
临了,贾蕴说道:“王爷,成大事者必有牺牲,若是不尽早将银子凑齐,灾民死伤更多,当然,若王爷能耐下性子,与盐商们周旋,就当下官胡言乱语。
如何抉择,由王爷做主。”
忠顺王才是钦差,他不同意,贾蕴也没有办法。
贾蕴深知,这些盐商自以为事不关己,所以才会不屑一顾,可若随时让他们的性命受到危险,这些养尊处优的富商焉能坐的住?
忠顺王深深看了一眼贾蕴,盐商不肯捐银,着实难办,思虑良久,忠顺王淡淡道:“可……”
贾蕴闻言,起身郑重行礼道:“请王爷授下官钦差令牌,下官即刻去城北接管扬州大营。”
见贾蕴如此果决,忠顺王也不拖拉,当即从怀间拿出钦差令牌交给贾蕴,冷声吩咐道:“本王坐镇扬州,贾蕴,你接管扬州大营,敢有不从者,斩无赦。”
扬州大营虽是朝廷兵马,可久驻江南,其中兵丁武将皆是江南人士,怕是与江南一地的豪绅士商有着莫名的干系。
虽说他们不能抗命,可是阳奉阴违,敷衍拖拉这些小手段定然层出不穷。
而扬州大营的兵马是此次的关键,必须得力,才能控制扬州城治安。
主意是贾蕴出的,他自然是晓得其中利害,只听贾蕴沉声应道:“下官尊令。”
接过钦差令牌,贾蕴便迈步朝着外面走去,步伐坚定。
黄河大水,百万灾民流离失所,贾蕴一行人是沿着黄泛区骑行来到江南,一路上不见树木葱郁,只有寥寥几棵树木,孤零零地站着,树皮已经被剥了大半,让饥民拿去充饥,就连地面上的野草,也所剩无几。
插标卖首,卖儿卖女的不知凡几。
贫者饥,贱者饥,富者饥,贵者饥,老者饥,壮者饥,妇女饥,儿童饥,六畜饥……食草根,食树皮,食牛皮,食石粉,食泥,食纸,食死人肉……食人者死,忍饥致死,疫病死,自尽死,……饿殍载途,白骨盈野。
贾蕴自认为是个自私之人,见此情形,终究是不忍。
若换以往,贾蕴绝不会冒头向忠顺王提出这法子,差事即便办妥,怕也是少不了责罚,一切都是看圣上如何处置,风险极大,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法子。
贾蕴先前犹犹豫豫,不正是担心殃及自己,可每每回想起灾民的惨状,心里总是有根刺,扎的人难受。
思虑良久,贾蕴还是向忠顺王提出了这个法子,虽说难免会殃及无辜之人,可相对于百万灾民,贾蕴认为此等牺牲是值得的,筹款不顺,百姓死伤更是不计其数,如今之法,只能兵行险招,强迫盐商捐银,尽快赈灾。
至于事后问责?只要差事办好了,崇明帝想来不会深究,顶多也就是小惩大戒,若要重惩?不是还有个钦差大臣忠顺王顶在前头,重不到哪里去。
若是贾蕴被当成替罪羊,那也无话可说,对得起本心便是,起码不白来一遭.....
贾蕴离去后,忠顺王瞧着贾蕴坚定的步伐,心中暗暗称奇,对于贾蕴是否能控制扬州大营,忠顺王毫不担心,能提出这等法子之人,岂能是善茬?
忠顺王将手中的棋子扔进棋盒,开口道:“今日便下到此处,来日得闲再与林侄女对弈。”
林黛玉起身福礼道:“侄女告退。”
待林黛玉也离开后,忠顺王看着棋盘上的棋子愣愣出神,嘴里喃喃道:“皇兄的这一步闲棋,倒是走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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