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如果还活着,我现在就依旧叫科利亚。”费金说。
两个人便这样面对面的望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费金开口道:“雅格,你就是奥利弗遇到的那个体面人吧?嗯……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这说起来话就长了。”雅格·高楞自己找了个小板凳,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了下来,“八八年的时候,我跑去了法国,嗯,这你知道的,就是你帮我上的那条船。然后我就去了巴黎,我在巴黎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个剧团里跑个龙套。有时候也偷偷的干些以前的老行当。嗯,就是第一个上演你刚刚看到的那部剧本的剧团。
后来,在那个剧团中,我认识了不少后来的大人物。比如说,那个曾经在《斯巴达克斯》中扮演斯巴达克斯的圣茹斯特。你可能听说过他。”
“是的,我听说过。”费金点点头道,“那些老爷们把他描述得像是一个从地狱里越狱跑出来怪物。”
“很多法国人也这么描述他。但我是他的朋友,现在依旧还是。”雅格·高楞说。
“我们的朋友,包括我们自己,哪一个不是被他们说成那样的怪物。”费金也笑道,他感到,这个十多年没见面的兄弟,依旧是血脉相连的兄弟。
“后来法国人造反了,我也参加了。”雅格·高楞,“我看着那些老爷们一个个张皇失措,看着那些贵族老爷,那些奸商,那些大人物一个一个地被推上断头台——那真是一段值得回忆的好时光。
但是,后来革命受到了挫折。嗯,费金牧师说过,世界上的大多数斗争,都是以那些真正真诚勇敢的人壮烈牺牲,而那些滑头小子趁机偷走了他们的成果而结束的。法兰西的情况其实也差不多。虽然波拿巴家族的三兄弟都不能完全算是滑头小子——他们都是非常有能力的人,但是他们都不是真正的愿意为了理想而牺牲的人。他们是英雄,但不是圣人。”
“那么,雅格,你如今在干什么?”费金问道。
“我,我如今可发达了。”雅格·高楞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来,在费金面前打了个转,“你看,我像不像个该吊死的大老爷了?嗯,我如今是法国驻英国大使馆的二等秘书。这个身份,依旧够我和那些以前我们根本都沾不到边的‘大老爷’们称兄道弟了。
哦,前几天我遇到了奥库那条老狗,当初就是他死死地咬在我屁股后面,逼得我不得不逃到法国去的。如今那条老狗更老了,但是鼻子依旧很灵。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认出了他,他也认出了我。但是,我是由一位他要称之为‘大人’的大人物带着去向他们询问一些事情的。所以他虽然认出了我却也只能对我毕恭毕敬地摇尾巴。这真是……哈哈哈……”
“既然你已经成了大人物了,那你还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呢?”费金问道。
“当然是为了革命。”雅格·高楞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费金,你知道最近法国和英国达成了和平。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个和平归根到底也不过是停战而已。如今不过是因为前面一阵子大家都打累了,要稍微休息一下而已。英国的那些贵族老爷们,只要还有一口气,都会恨不得杀光我们的。嗯,你刚刚看了那本《斯巴达克斯》,应该能明白为什么。”
费金点了点头。
“自由的人民和专制暴君是不能同时在一个世界上存在的。他们之间必须倒下去一个。”雅格·高楞说,“法国人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吕西安·波拿巴就把我排到这里来了。他派我来的一个目标就是——在英国掀起一场革命。
当然,我刚刚说过,波拿巴三兄弟都是英雄,但都不是圣人。吕西安·波拿巴先生自然也不例外。他这样做,只是希望能更快的击败英国而已。法国的革命的高潮事实上已经过去了。
嗯,费金,你看到《斯巴达克斯》中的那首奴隶战歌了吗?当初在瓦尔密,法兰西的战士们正是高唱着这首歌,打败了不可一世的外国侵略军的。但是如今,在法国,已经很少有人再唱这首歌了。甚至于虽然没有明说,但在事实上,已经不太允许再唱这首歌了——法兰西的革命停了中途了。
不过,即使是停在中途的法兰西革命,也给法国人民带去了更多的权力和利益。法国的老百姓,如今过得比英国的老百姓要像个人多了。但,这不应该是革命的终点。吕西安部长有他的考虑,但是我们有我们的另一种考虑。费金,你想要听听我们的考虑吗?”
“说吧。”费金说。
“我们要在英国发起革命,将革命的浪头向前推。等英国的革命需要休息的时候,就去其他国家掀起更多的革命。这样一个国家一个国家,像浪头一样一浪接着一浪,法兰西——英国——意大利——奥地利——德意志——波兰——俄罗斯——甚至是土耳其,然后又是法兰西。我们要让革命的火燃烧在全世界,将大教堂和监狱都摧毁!每一次革命,都让人民身上的枷锁断掉一些,直到最后,为人民赢得彻底的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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