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藏得这么严实,是淮瑾没想到的,他唯恐江瑀误会,不敢动用官府势力。
他翻着属下收集来的消息,凝神仔细阅看,忽然,一行极易忽略的小字映入眼帘。
笑意瞬间覆满淮瑾凤眸,他指尖停在扳指两字上,轻轻赞了声好弟弟。
淮琅转着新得的玉扳指,坐在车辕上晃着脚丫子,与顾灿天南地北的闲聊。
他哄起人来嘴甜的不要命,将人往死里忽悠,短短时日,像是成了顾灿的亲侄儿。
顾灿念着他金玉堆里长大的,却没什么架子,如今又跟着他们风餐露宿,也爱惯着他,有点什么小要求都应了。
一个小扳指,混在成堆的锦衣狐裘、玉簪金冠里,实在不起眼。
雨雪天路不好走,江瑀还要喝药,江束生怕他病在半道上,每日盯着煎煮补药,他们脚程不算快。
直到进了腊月,众人才兜兜转转入了蜀地,顾灿悄无声息递了银子给守城军官。
隐晦的打听城中风向,得知并无通缉搜查,犹豫着要不要进城歇脚。
江束看城门处人流往来顺畅,眉间微蹙,太上皇失踪是大事。
这也太平静了,不仅沿途客栈驿所都没有盘查,连巡查抽检的官兵也没有。
他掀了车帘,说:“舅舅,也没多远了,让人进去补充物资,我们直接回海棠山。”
淮琅从狐裘里钻出来,圆溜溜的眼睛忽闪忽闪的:“阿束,早听说蓉城乃天府之国,吃食冠绝蜀地,领我去玩玩嘛!”
他一边跟江束撒娇,一边眼巴巴地瞅着顾灿,手里还拽着江瑀的袖子摇,忙得不可开交。
江束眸色冷然,显然没将他的撒娇看在眼里,将人掳回去才更要紧,回去爱怎么撒娇他都乐意。
“阿琅乖,等哥哥戒了药引,我再带你来玩个痛快。”
淮琅在心里叹了口气,江束有时多疑的不像个少年人,也不知这脑袋瓜子怎么长的。
窗外夕阳余晖映照在淮琅脸上,江瑀看着熟悉的面容,眼角眉梢漾开笑容,轻轻抽出衣袖,扶着窗台向外张望:
“进去看看也好,眼看就是年关了,城中应该很热闹。”
江束见哥哥也想去,哪还有不乐意的,让侍卫散在四周警惕风向,便吩咐车夫入了城。
蜀中盛产锦缎,素有锦官城的别名,城中街道商铺林立,各色彩布招牌临风飞舞,一眼望去,仿似画中。
江瑀坐在马车上,让车夫不远不近的跟着前面二人,街上人流熙攘,江束紧紧牵着淮琅,他银子付的干脆。
马车上的江瑀都快没地下脚了,淮琅还攥着两个木头雕的娃娃不肯松手。
江束趴在车窗边上往里看了一眼,吩咐侍卫再去买辆马车,侧首时眸色温润:“外面是不是比京中好玩?”
淮琅举着木娃娃在昏光中细瞧:“一般般吧,快付银子。”
江束从荷包里掏出碎银子给摊贩,回头就见淮琅站在窗边,将木娃娃递了一个给江瑀,他眉宇微蹙,没说话。
收好荷包,他伸手摸了摸淮琅的脑袋,说:“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蜀中有许多如诗如画的景,等天气和暖,我们再一起来看。”
“杜少陵的诗自然是好的。”淮琅摸着木娃娃精雕细琢的脸,说:“可我更喜欢巴山夜雨的景儿。”
天边浓云飘移,江束抬眸看了眼,望着淮琅似笑非笑:“老天爷都依你,我哪还有二话。”
淮琅忍着心中烦乱,恹恹地爬上马车,窝回自己的毛毯里:“天色晚了,找个客栈休息吧。”
江束吩咐了车夫几句,也跟着上了马车,拨开地毯上的杂物,说:“不用,我在这有处宅子。”
淮琅闻言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啊?你不是江南的吗?怎么在这还买了宅子?”
“既是逃命,自要准备妥当。”江束伸手拿了桌上的油纸包,拆开递到淮琅面前,“阿琅很惊讶?”
淮琅捡了块糖糕,小口咬着吃,老实的点了个头:“狡兔三窟这词,原是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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