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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幽禁 (第1/2页)

    芷萝宫坐落于东南,承天殿却在北中庭。

    一处北中一处东南,说远不远,说近倒也不算近。

    芷萝宫连同周围数座宫室皆为后妃处所,从前陈王两位嫔御便住在其间。

    如今二人出宫去,这一片皆成了闲殿空堂,除看守、洒扫的宫人,鲜少有人过来。

    再往南,是掌管宴飨歌舞节目的礼乐司,与后宫一墙之隔,却也寂静无声。

    芷萝宫迮小而净雅,辟有一方小园,园中花草扶疏,丰林茂树,只是已至处暑,更兼秋霖霢霂,园中景致略显萧瑟。

    园中一棵梧树尤其挺拔俊秀,树下竖设一座红漆秋千,秋千架上用彩绳悬着秋千椅,秋风瑟杀,从枝头卷落几片梧叶。

    梧叶翩翻落了下来,枝头愈见空虚,精巧的秋千椅也被风吹得荡悠悠,落在椅面的几片枯叶不一会儿便被卷到别处去了。

    可怜梧树枝,孤凤日相思。亦有瑶台月,含光欲赠谁?

    云乐舒伸手捡起落在面前的梧叶,两指捏住,轻轻旋转,好似在看叶子,眼神却飘忽不定。

    搬来此处已好几日,没有一日不焦心如焚,她怕自己真要在此地度过余生。

    叶片上规则的叶脉由叶柄处往外散开,云乐舒愣愣地盯着,却又忽然想起许多事情。

    她在想,自己究竟爱师兄什么?为何就非他不可。

    许是初见时他嫉恶如仇的剑光,许是他递到她面前的桂花糕,许是害怕时那句“师兄在,你别怕”,许是替她刻下刺青时的不忍和亏欠,许是受伤时他守护彻夜不展的愁眉,许是朝夕相处积日累岁的情愫,许是他的闪躲目光,许是她那日突然起意试探问他的那句“我心悦你,你呢?”而他眼中一瞬闪过的流光。

    自然没有得到答案,可那时他的眼神分明动摇了。

    她那时尚不知,他扛了几多压力,心中又有几多熬煎,只怨他闪躲,一日日地等着他吐露真心。

    可后来,他眼中情意渐浓,拒绝之意思却也越发明显。

    她死缠烂打,因为实在贪恋夫妻之间那松萝共倚的相依,也只信唯有他能赠她从一而终的长情。

    那日在江边,他抱着她与她私语,那句“我亦如是”美好得令她每每想起便热泪盈眶。

    可如今,他们却天各一方,尝尽别离之苦。

    她不信,只因这区区一丝血脉关联,他就会背叛相守之诺。

    他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与她生死相许的,即便荆棘丛生,横跨山河,他也定会在那头等她,她怎舍令他失望。

    慕梅见主子面色凝重地盯着叶子,忙放下药碗和桂花糕,提醒道,“夫人,切勿再伤神了。”

    她才回过神来。

    张弼早间来过一趟,得知她时有神志恍惚、惊悸喘急之症状,眉头皱得极深,提笔便在原来基础上又开了一帖重镇安神药,还吩咐她尽量摒弃杂念,平宁心绪,莫要过度忧虑。

    她深知自己如今已是旗靡辙乱,若再变得疯疯癫癫,只怕此生都将被君亦止捏在手中,于是下意识地收起胡思乱想。

    “夫人,这是张院使新开的药。”慕梅将一碗熬得浓稠的汤药放到她面前。

    她端起药碗,几口一饮而尽,拿起桂花糕送进嘴里。

    苦味久久不散,她又咬了一口,皱起的双眉才舒缓一二。

    “回房吧。”身体绝对不能成为她的拖累。

    承天殿

    夜深人静,偌大内殿,只余烛芯燃烧的哔剥声响和纸张翻页的沙沙声。

    君亦止手中握着一沓纸,纸张已被他翻看得微微皱起,他的脸在明亮的烛火里阴郁成一片。

    她真是用情极深,诚然感人,连无聊时提笔写下的诗词,字字句句皆饱含相思之苦。

    真是固执又可爱,偏执得让人心疼。

    世情薄,人情乏,孤饮霁夜茶。

    晓风干,泪痕残,独倚相思阑。

    梦乍醒,魂何寄,欲笺心事,却将心事掩。

    人空瘦,盼君归,满腹相思,肯将随心死?

    纵是高墙囚困鸟,翘首盼尽相逢时。

    好一句纵是高墙囚困鸟,翘首盼尽相逢时。

    满满一沓纸,不乏破釜沉舟之决心,这般深情让他竟生出几分嫉妒。

    这份嫉妒似文火烘烤,煎得他心头焦热,他方知自己竟真对云乐舒暗生了些情愫。

    连月来朝夕以对,早已令他动情,且大有甚嚣尘上之势。

    得到她的真心,是如今除国事之外他最为期盼之事。

    他扫一眼空荡荡的床榻,没有她喃喃呓语,没有她半分余温,一如她未入宫前,冷得像个冰窖,因那些诗词而起的心火,又乖觉地熄灭了去。

    他甚至开始想象,她若终有一日离了宫,他是否会如母妃离世时那般心如死灰?

    不。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暖和寄托,绝不能让它消散了。

    他这乏善可陈的人生,离不得这片光。

    如此想着他又开始后悔,恨他也好,怨他也罢,至少她就在身边。

    把她幽禁在芷萝宫,不知是在惩罚她,还是在折磨自己。

    灯火明灭,从殿外缓缓走来一个人影,俯身朝他行礼。

    “她睡了吗?”君亦止将那一沓纸收起。

    “回禀君上,夫人已经睡下了。”慕梅道。

    此刻已经丑时有余,君王微微熬红的双眼落入眼前,不等他再问,慕梅主动禀报,“夫人自到了芷萝宫便郁卒难解,只坐在树下发呆,膳食用得不多,今日张院使来后才有所缓解。”

    君亦止又问了些问题,黯然道,“回去吧,她就寝时不习惯身边无人。”

    翌日

    云乐舒喝了张弼新开的药,果真睡得安稳了些,故而也起得早了些,洗漱后来到园中。

    短期内怕是出不去了,园中花草凋零了许多,她想着不如辟出一块药田,等下次张弼来时托他带些易成活的药株或种子,锄耘弄药,倒也能打发时间,更兼清心养性之效。

    她正想着种些什么好,印雪便带着好些宫人搬搬扛扛地进来了。

    “印雪给夫人请安,夫人安好。君上命奴婢将您随用之物全送来了,您的衫裙、锦被、妆饰、玩具、书等全在这儿,您看看可还有什么缺的?”印雪福身行礼,对她依旧恭敬。

    云乐舒就近打开几个箱笼,略看了看,点了点头,“有劳了,应该是不缺的。”

    君亦止前脚将她赶出承天殿,后脚便命人将她的东西打包送了来,她竟有这般令人生厌,不过如此更好。

    她面色如常,余光瞧见印雪身后的几个宫人偷偷地打量她,眼中略有惊讶之色,似乎是觉得她受此侮辱却不曾羞恼很是令人意外。

    “都搬到内室吧。”

    “是,夫人。小心些,别磕了碰了。”印雪点头应是,回头嘱咐几个正悄悄挑眉接目的宫人。

    云乐舒不以为意,看着他们搬挪箱笼杂物,神情依旧淡淡的。

    待见到其中一个手中只拿了一个双掌长一掌宽的红漆戗金双龙纹方匣,才叫停那宫人,“这匣子非我之物,你们是不是送错了?”

    宫人唬了一下,支支吾吾道,“奴婢不知......这是君上让送来的。”

    印雪正巧从内室出来,忙从那宫人手中接过匣子,在她面前打开,“夫人您瞧,这是江医师送您的古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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