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欢迎。
黄琵琶迫不及待地翻动图稿,边说道,“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有些早的都开始备新的头面了,你这回倒是赶巧了,我姨奶奶前些日子也问起你来了,看样子是还想找你新制些首饰的,今日来不及了,不若过几日待我替你问过,将姨奶奶还有我的几位姐妹都请过来,再传你过来如何?”
云乐舒闻言大喜,连忙与黄琵琶道谢,“实在是太谢谢二小姐了,我届时送二小姐一支独一无二的簪子以为谢礼,只求二小姐多多替白萂引荐新客了。”
黄琵琶忙着挑选,含糊地应着“好。”
从黄家出来,又去了张掌柜家见张夫人。
张夫人在她那里挑选了一套过年要用的头面,还引着她见了几位在她家作客的闺中友。
那几个夫人不似张夫人克制,一人挑了好几个样子,还说这些不够,叫她得空亲自送些新的样图到她们府上去选。
大概算了算这批货的数量,云乐舒便也无需再往青楼去兜售了,反而为接下来的交货发起愁来。
她又去了李记工坊找了老李,想与他谈谈这批货的委制事宜。
李记工坊较之几个月前变化可谓不小,原本一个铺面,如今扩张成两个,挨着的两个铺面打通了,货架亦比之前多了好些,架子上琳琅满目摆了许多首饰样品,有一半是她之前委托赶制的,还有些是她送给老李的草图样子。
小工一听她的名号和来意便殷勤地引她到后院的场子里。
那赶工的场子也扩充了不少,十来个工匠正在里头忙着各自手里的活儿。
老李见了她亦是一脸欣喜,招呼她到安静些的小间,沏了茶递给她和陈孚,“白姑娘先喝口茶,小兄弟你也喝。”
“老李,你生意不错。”云乐舒抿了口茶,笑道。
“托白姑娘的福,汴州城中如今李记工坊的名号也算排得上号了,只不过我们自己师傅画的图稿,终究不如白姑娘的卖得好。”老李抚着茶杯略有感叹。
“我在货架上瞧见有些是当时被我画坏的图稿,那时随手送了你,没想到经你们一调改,做成成品后竟也很是别致。”云乐舒说道。
“也是姑娘底子打得好,那十来个可是如今店里卖得最好的,不仅汴州城里买,邻近的州县也都从我这里订货,我老李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白姑娘可容我一说?”店里被问得最多的其实是白萂委托他赶制的那些,只可惜李记工坊只有委托权并无售卖权,每每有人看着样品表示愿意下定时他都只能婉拒。
“您讲。”云乐舒方才见她当日委托赶制的那些首饰旁均打了“仅展示,不接受订货”的字样,便知道老李一直遵守着契书的规定,不曾为厚利毁约私拿她图稿赶货发售。
李记的手艺精细,老李为人诚信厚道,确实是可以长期做买卖的人选。
“如今场子大了些,小工也比之前多了十个,效率要快得多,白姑娘每幅图稿均花了不少心力,每种只做预定的数量未免太可惜了,能不能多做一些,放在我店中卖,也好盘活一下门面,我可以只收工费及成本,按姑娘定的价售卖,卖了多少我照价给你,绝不赚其中半分差价。”
云乐舒没想到是这么个小事,笑着揶揄他,“我还当老李有什么过分的请求,原来只是让多产些,这有什么不好答应的,我还乐意多赚些呢,我只是怕同样一款首饰出自不同工匠手中,工艺的精细度有所偏差,反砸了你我的招牌,招致些不必要的争议,原先小批量还可劳老李头亲自做,量大了起来你哪有时间亲力亲为,难免良莠不齐。”
老李早想过这个问题,忙道,“城中妇人小姐有些讲究的,自是精益求精,吹毛求疵,半分瑕疵也接受不得,但大多数还是既想跟风赶趁,又图一实惠的,我自可分出优等次等,在价格上有所区分,让客人们自行选择,白姑娘你大可放心,工坊中所收工匠皆我亲手教授,便是最年轻的那几个的手艺也要比外边的强上许多,绝不会辜负你绘图的苦心。”
云乐舒想了想,将匣子里的图稿尽数取出交给老李,“老李你做事情有分寸,我自然信得过,那么从此次开始,咱们便将契书改一改,我将图稿全权委托给你,除了夫人小姐们与我订下的数量外,你想产多少都随你,价格也随你定,每售一款,毛利分我一半即可。只一点,夫人小姐们经我手订下的须由你亲手铸制,你看这样可妥?”
她其实也觉得辛辛苦苦画了半天只卖那么十来份有些可惜,可数量一上去,交期又被拉得老长,她也没时间再去到处兜售,只能望洋兴叹,还不如全权委托给李记工坊,既不必操心销售渠道,让客人直接与老李交涉,又不必担心交期不定,还有源源不断的收益,何乐而不为?
老李惊讶地张着嘴,颇感意外。
如此珍贵的图稿就这么下放到工坊,虽约定每售一款五五分利,工坊若要作假,随便做个账目谎报数目便可贪下其中许多了,除非是合作数十年的老师傅才放心与他签这样的契书条款。
这白萂姑娘对他未免太信任了,老李激动得站起,朝她拱手道,“白姑娘放心,我老李定不辱所托。”
从李记工坊出来,陈孚一脸崇拜相,忍不住夸赞道,“姐姐,你真厉害,怎么什么都懂,既懂医术,又会画画,还会吹笛,武功你也会,生意也做得有模有样的。”
云乐舒与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抿嘴笑,“我说我是仙女,你信不信?”
陈孚接过她手中装了定金的匣子,隔着面纱看了看她,回忆起珣阳街头初见那日的场景,由衷地感叹道,“嗯......初次见面时我真以为姐姐是仙女。”
“走,仙女姐姐给你买吃的去。”云乐舒便拉着他到附近樊楼买新出炉的糕点,又买了些肉回去。
她一路都在小心观望,却根本不见任何异常,不曾见到她期待的人。
回到茆屋时,远远便见元康正与一位老者在比划着什么,她走近一看,只觉那老者有些眼熟。
元康见他们来了,激动得直比划,陈孚问他,“大哥,你说有姐姐的信?”
“这位便是白姑娘?”老者试探地问道。
云乐舒才想起,这是曾被云浈医治过的何伯,“何伯,您有信要给我?”
陈孚提着云乐舒买的物件先回了屋,元康放心不下云乐舒,便守在一边。
何伯才将手中的信交予她,又与她解释道,“先前你曾向老朽打听过云浈公子,他近日恰来了汴州,特托老朽带来书信一封,说来奇怪,云公子竟知道姑娘就住在这儿......”
云乐舒闻言,失态地抓过信,急急问道,“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何伯被她的急切吓了一跳,捂着胸口道,“云公子与关姑娘已走了,他只说让你看信,别的再没有多说了。”
“走了?”云乐舒红了眼,气恼地踹了木门一脚,骂道,“云浈!这猫抓老鼠的游戏你还要玩几次,我生气了,这回我真的生气了!”
元康担忧地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先不要生气,不要着急,先看看信里写了什么。
何伯见此阵仗,连忙提了衣褂道别而去,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云乐舒又气又恼,委屈的泪水点点落下。
她颤着手打开信,果真是曾经最熟悉的字迹。
第一张纸只写了一首词,是柳永的《忆帝京》
薄衾小枕凉天气,乍觉别离滋味。
展转数寒更,起了还重睡。
毕竟不成眠,一夜长如岁。
也拟待、却回征辔;又争奈、已成行计。
万种思量,多方开解,只恁寂寞厌厌地。
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第二张纸,不过浅略几段字。
“见你安好,吾心即安,本欲一见,总是心怯。闻岳国边境百姓深受夷狄扰攘之苦,急需医援,为医者应医诊无类,是以吾责无旁贷,奔赴而去——望你,别来相忆,勿来相寻。”
“切记,吾已为靶,遭多方窥伺,你切不可贸然接近,否则命休矣,自由亦休矣。天地宽远,惟愿你万般安好。”
云乐舒哭着将那信撕碎,扔在地上,愤怒地踩了又踩,“为了躲我,宁愿躲到他眼皮底下去,你就一点都不关心我这一年里受了多少苦吗?”
被她发现了,他第一时间便想着躲,真的能躲一辈子吗?
当真以为她就不敢冒险闯到他面前去吗!
既然铁了心不肯相见,又何必说什么“不成眠”“一夜常如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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