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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奴婢与阿兆帮你寻那结心扣,池水凉,你先去换身衣服,别着凉了。”她哗啦下水,要将人拉上岸。
云乐舒只是摇头,眼眶滚着泪,不肯上岸。
阿兆一怔,很快猜到方才二人为何争执,连忙一起入水帮忙寻物。
那池水引自山泉,果然冰凉,三个人在水里搜寻,衣裳裙裾沾了水全湿透了。
好不容易才将那两截残镯寻到。
三人偷偷去换衣,薛芳嘱咐道,“娘娘,这镯子好生收起来罢,若叫王上看见了,定是留不住的。”
云乐舒将那细细两截结心扣放在掌心看了又看,终是拿了帕子裹起来,藏到梳妆台上的妆奁里。
......
岳暻知道云乐舒能轻易撩动人心,也深知没有男人能在见了她的美貌后能做到心如止水、夷然自若。
犰偍见了她,定然心起邪念。
但她如今是他名正言顺的妃子,他话里话外也无不在强调她在他心里的位置。
犰偍那厮却置若罔闻,频频挑战他的底线。
昨日强行入内,冒昧冲撞了云乐舒已使他不悦,今日竟然敢再度登门,俨然一副挖墙脚的姿态。
他气急,却不能在当下与他撕破脸。
再三思量想出妙计,又唤来慎怀交代一番,而后,坐等尔玛来人。
果不其然,夜间犰偍便来向他请辞,道族中出了点状况,需要回去处理,他自然欣然应允。
犰偍匆匆离去,据说还特意绕道吾乡山房想与云乐舒道别,却听说云乐舒身子不适无法见客,只好悻悻离去。
岳暻心中烦闷,唤人送酒进来,自己提了酒壶牛饮。
几壶烈酒下肚,他开始目眩神迷,看着殿外苍茫天色,又想起她凉薄口吻,心里像堵了团棉花似的,郁郁难解。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千方百计得到手的,是连他自己都没料想到的、一场专为他量身定制的熬心之战。
他驰骋沙场,横枪跃马,打过无数场硬仗,然而任何一次惨烈的血战拼杀,都不及这场兵不血刃的无形战争来得艰难。
在人世摸爬滚打廿八载,他蛰伏谋算,再难的事情都能在他手下寻到破解之法,他从未觉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无非是付出多少心机和成本罢了。
可现在,扑面而来沉甸如山的挫败之感,让他第一次感到无措。
难道他就真的比不过君亦止?
他的才干,谋略,智谋,手段,甚至容貌仪表,哪一点不如他?
宫中人人都在嫉妒她盛宠优渥,他对她,难道不够容忍,难道还不够好么?
他是晚了一步,落在云浈、君亦止之后,可如今也凭本事后来居上,究竟是哪里错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
醉眼迷蒙里,有女子倩影在眼前摇晃。
柔柔身影倾身过来,黯淡烛火里,照亮一张清妍的脸。
长眉秀婉,眼角稍翘,微微笑着,是他心上时刻映着的模样。
岳暻伸手,略一拉扯,女子的娇躯扑入怀中。
耳边絮语喃喃,似春风低语,他醉得糊涂,却死死抱着人不肯放手。
“王上......”
“唤孤的名字。”
“岳......岳暻。”
“再唤。”
“岳暻......”
他心满意足笑了起来,掐着女人下巴动情吻了起来,含情体动,逍遥姿纵,在矮榻上不管不顾地行起事来。
......
岳暻为了云乐舒久旷多时,稀里糊涂与人握雨携云,满腹愁闷与愤懑借由男女合欢倾泻而出,畅快收场,尽兴睡去。
可醒来时见是贤妃睡卧一旁,身上一丝不挂,大觉败兴,心下只余悔恨。
几句将人打发走,自己扶额发了会儿呆。
他回想昨日的争执,又见眼前狼藉,心里隐隐生出愧意,决定退朝后亲自去吾乡山房向云乐舒认错,顺便带她出宫见兄长,充当赔罪。
“听闻贵妃娘娘这里有上好的瑞徵白芝膏,妹妹觍颜前来求取,还望贵妃姐姐赏脸相赠,否则妹妹身上这些青淤指痕只怕是费些时日才能好全了,如此丑陋,就怕这几日再受召侍寝,床笫之间,扫了王上的兴。”
贤妃劳累一夜,早上虽被匆匆送离岳暻的寝宫,却丝毫未影响她的好心情。
她是后宫这么长时间以来,唯一承宠的女人。
这个名头足以让她在后宫中扬眉吐气十年,不,二十年。
岳暻如今除了吾乡山房,根本不会踏足其他宫妃寝殿,哪怕他日日去云乐舒那里,也从不留宿,她收买了吾乡山房一个宫婢,打听到岳暻至今未与云乐舒行周公之礼,虽不知是为何,却让她平白多了几分自信从容。
她盛装打扮,兴致高昂地跑来吾乡山房,神气扬扬,不可一世。
云乐舒抱着紫狐,没有片刻迟疑便让人取来余下三四罐瑞徵白芝膏,“贤妃辛苦,都拿去吧,我这里用不上。”
她越是慷慨至极,贤妃就越是觉出一种上者对卑贱之人的施舍之意。
贤妃撂下茶盏,抻了抻宽袖,盖住刻意露给她看的爱痕,随手拨弄药匣里几罐珍稀难得的瑞徵白芝膏。
“贵妃娘娘是真的半点不在意王上与臣妾欢好么?你如今和我们一样,只是妾妃罢了,妾妃之间争宠炫耀是寻常事,娘娘倒是一根筋,还当自己是图璧皇后,端的这大度模样给谁瞧呢?”
云乐舒轻抚紫狐额间绒毛,未有反应,似没听懂她说的话。
假山后,岳暻与正欲行礼的宫卫宫女摆手。
贤妃趾高气扬的语气令他微微蹙眉,心中厌恶。
贤妃久听不得回应,觉得无趣至极,嗤地笑出声,“贵妃娘娘大概是念旧之人罢?别鹤离鸾,娘娘与图璧君上的感情还真叫人恻然,娘娘若真是长情之人,定要死守柏舟之节,否则可是要让臣妾耻笑的。”
岳暻局掌,看向贤妃的目光森凉中带了点杀意。
他转头看云乐舒,屏息静待她会作如何反应。
“贤妃,你如何与他缠绵欢好,我不感兴趣,你想在我这里看到嫉妒、不甘、惶恐或是艳羡,只怕白费心机。”她眼底波澜不惊,“还有......你不必激将,我心里装的是谁,不干你事,总归你记住一点,我不会,也不屑与你争岳暻半分爱宠,你们要,便去争,别来我这寻衅挖苦,我不耐烦听你们的床帏欢事,拿了瑞徵白芝膏,快走吧。”
“贤妃娘娘,请回吧。”阿兆顺势赶人。
贤妃遂了意,“那便多谢娘娘慷慨赠药了。”
岳暻忿而折身离开,唇边噙着一丝笑,三分自嘲,七分愤怒。
她,是真的毫不在意他与别的女人欢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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