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却带着云乐舒离开了?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不知道的是,宋太后压根不曾在岳暻面前提起过她。
......
岳国禁宫的西华门旁修建了一处高耸阙楼,重檐庑殿顶,极是巍峨赫奕,站在阙楼之上,可以俯瞰一墙之外众民行乐的热闹场景,极目远眺,燕京星桥火树,男男女女,衣绣夜行的盛况尽收眼底。
正楼两侧有钟鼓亭,岳暻带云乐舒从左侧钟亭的石阶拾级而上,登临阙楼。
阙楼有数层之高,果然能望尽燕京的繁华夜景。
阙楼上,有个防风阁,点着明灯,设了暖炉,桌椅齐备。
岳暻牵着她先往防风阁去,让她坐下,自己又挨着她坐着。
慎怀挥手,随即有宫人送上热腾腾的吃食,其中就有两碗浮圆子。
“上元灯节,除了赏花灯,看游龙,少不了吃一碗浮圆子,求个圆圆满满的好意头。”岳暻捧着莲形白瓷碗,放在云乐舒面前。
云乐舒微微蹙眉,只道,“我晚膳用了不少,现下还积食着,吃不下了。”
岳暻便端起碗,持羹匙舀了一粒喂到她唇边,哄道,“乖,就食一粒,食完咱们就去外头看闹市花灯。”
他低眉顺眼地哄着,她僵持了会儿,终究还是张了嘴,顺从地吃了下去。
糯米细面搓的圆子,里头是核桃仁玫瑰馅儿,又甜又香,她心里忽然有些闷,总觉得若是花生芝麻馅儿的浮圆子就好了......
岳暻见她吃下,满意地笑了,就着她的那只羹匙,也吃了一粒,像完成一个不得了的仪式。
“圆圆满满。”他兴致勃勃递了杯茶给她。
两人各饮了口茶解腻,一同来到阙楼外沿的横桥上。
“鱼龙灯舞开始了——”他提醒道。
灯火家家有,笙歌处处楼。
立于阙楼之上,双目果然穷尽上元节灯火辉煌的千街万象,闾阎扑地,花灯游街,像蜿蜒的长河一直延展到黑幕的尽头。
云乐舒眼中灯火交织,也短暂地为脚下这片璀璨繁华的夜色、鼓乐喧天的景象感到惊叹。
图璧珣阳的上元灯节,亦是同样的繁闹绮丽,她的心上之人会在这样特殊的夜晚偷偷带她易装出宫,混在纷乱人群中,陪她在街边小摊食花生芝麻馅儿的浮圆子,陪她雇一条小舟,买几壶秋露白,再要一盒五颜六色的彩糕,泛在蜿蜒河道上,看头顶的焰火花灯,水上的流光溢彩......
她可以霸占那充满佛手柑香的胸怀,可以一时兴起,拉着他躲进乌篷里肆无忌惮地亲吻,也可以借着酒醉要他说难以启齿的情话,他什么都会答应,只要她开心......
她眼里似乎就有了向往和憧憬——
风轻轻卷起她的红斗篷,她发间的金步摇晃荡不止,与头发都纠缠在一起,忽明忽暗的光影投落在她稠丽的脸上,有种几近妖娆的柔靡之美。
砰——
焰火在天际炸开,许多人纷纷仰头望。
她的眼睛却只认真地俯瞰夜景,看着那各色鱼灯摇摇摆摆从脚下游过。
岳暻看着她失神的模样,百感交集,伸手轻轻将她拥在怀里。
阙楼下车马骈阗,喧闹万般,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阙楼之上站着的帝王和贵妃。
可偏偏就有人在抬头看焰火的一瞬,本能地,直觉地,有所感应似的看见了沐浴在华光之下的那抹柔弱的身影。
那是一道注定无法得到回应的目光。
深沉如水的一双眸,久久停驻在阙楼上的人身上,那目光的主人就站在来往人流里,屹立如山,就像滚滚时光里被遗忘的一角,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停驻了——
他穿着氇氆长袍,束皮革腰带,着黑色氇氆缝制的筒靴,戴着兽皮做的鬃帽,帽子下是灰白的银发,脸上是嶙峋的皱纹,下颌紧绷,牵动了唇边的皱纹,可他的眼睛却像大海一样幽深,似乎藏纳着无数情绪,与苍颜皓发的容貌极为不匹。
游人如织,没有人发现,他微微发红的眼眶,沉沉跳动的胸膛,以及痛心入骨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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