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嵘骨相。
这便是女人之间的一点难得的“相知”吧。
刻满仙鹤与蛟龙的地雕蜿蜒铺在碑林之间,伫立的碑林挡去了浑厚的阳光,云乐舒脸上落了灰霾的影子,她没再说什么,笑着再谢过,而后恭恭敬敬离开。
王后看了一眼不远处静候的慎怀,眸色复杂,半晌唏嘘地叹了口气。
萧才人几个明里暗里说云乐舒恃宠而骄,哄着王上连慎怀这样不离身的贴身内侍给了她,她是不信的。
“娘娘,贵妃脸色红润,看来是真的大好了......王上临行前特意嘱咐您要多加关照贵妃,咱们各方各面都紧着吾乡山房,送药送膳送医,无一不周全,王上回来也有的交代了,您却怎么叹起气来了?”碧影朝着云乐舒的方向观望了片刻,不解地问王后。
王后从她手里接过厚厚的一沓祭祀器皿的单子,“碧影,你让人去看看岘儿准备得如何了,王上不在,他这个嫡孙自得挑起门面,稍后的祭礼可不能误了时辰。”
迟迟暮春日,天气柔且嘉,未见半点“清明时节雨纷纷”的苍茫景象。
云乐舒从宗庙往外走,含桃与她并肩走着,慎怀远随其后。
薛芳知道上巳节这几日云乐舒心情不佳,特意亲自下厨,想做些拿手好菜给她提提兴,饮露去帮她打下手,今日是含桃陪她外出。
“娘娘,奴婢听人说,在图璧上巳节人人都要折柳祈福,是这样吗?”含桃仰头问她,等她回了个简短的“嗯”又继续道,“今天难得没有下雨,奴婢再陪娘娘四处走走吧,蓼花厅那一路全是抽了条的柳树,咱们也折几枝柳枝回吾乡山房去,好不好?”
“好。”云乐舒拨开眼前花枝,望向南方渺茫的一片天色,答应了。
蓼花盛于秋季,现下只有草叶繁茂,铺垂在水边,蓼花厅掩映在两岸翠柳中,毫不起眼。
假山蜿蜒成趣,柳色如新,像水碧色的雨幕隔绝人面,四处蔓延着一股清爽的草叶清香,云乐舒微微仰头远眺,见不远处假山石堆砌如犬牙,一截精趣的石头桥横架其上。
她侧身往水畔一站,伸手向眼前的绿色盎然,将一段柔软的柳条握在掌心,另一只手轻轻一掐,折了下来。
年年柳色总相似,岁岁人情皆不同。
她抚过嫩绿柳叶,眼神流露悲伤。
她孤身一人,至亲至爱之人远在天边,爹娘兄嫂葬在故土,相去千里之遥,她该回百灵山去看看他们的,可她连踏出禁宫一步都不易。
追缅故人,免不了伤忆自恼,她再没兴致走下去,转身要回吾乡山房,“回吧。”
如丝线缠绕的心绪,揪着她的心肝往下坠,她烦躁地阖上眼,又睁开。
“娘娘.....咱们这么快便回去了?”含桃下意识顾盼左右,神色紧张,云乐舒心神不宁,也没发现她的异样。
假山后有人影闪过,含桃飞快又往慎怀的方向瞥了一眼。
“飒——”突然起风了。
随即一声鸣琴剪破柳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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