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如此嫌他烦。
透过屏风可见外间静立的宫人一个个鸵鸟般垂下头去。
岳暻脸上讨好的笑却未见半分消减,好像根本不在意她当着下人的面落他的面子。
他随手拿起她面前那沓书册最上端的那本笛谱,翻了几页,“这笛谱你又开始钻研了么?许久没听你吹笛了。”
像是有意缓解尴尬,只是幽幽目光里,虽十足忍让,又百般讨好,却混合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得意。
云乐舒的眼神随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翻动纸张的动作缓缓地动,而后端起茶盏,将余下的液体抿进唇里,唇齿间的香气流连,她抬眸,与他短促对视一眼。
后知后觉地发现,岳暻今夜有点不同。
“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她问。
岳暻仍旧翻着那笛谱,漫不经心回她,“过新年,贺新岁,心爱的姑娘就在身边,难道还不值得高兴?”
他不肯明说,她也知趣不再问下去,只看着他将笛谱合上,放回原处。
抄录下来的那张方子已经托戚荀带回给江九皋去验证,而岳暻的那张生辰八字也同样交托给了戚荀,戚荀在宋太后之前找到了那位谢稳婆,将人安排在一隐蔽处幽居养老。
岳暻的生母,果然是顾嬷嬷。
戚荀这次离开,只说有些私事要处理,可能要费些时日,道别时还特别叮嘱她,“娘娘切勿轻举妄动,一切待我带回图璧那边的消息后再行商议。”
当年顾嬷嬷被老岳君临幸,一朝有孕,宋太后随即收买太医假称有孕,将顾嬷嬷囚在宫中,瞒住了她有孕的消息,对外只道她回乡省亲。
后来产期将近,谢稳婆被宋太后安排入宫接生,两人瞒住阖宫上下,对外称孩子是宋太后所生,宋太后本欲以此子傍身,谁料岳暻不受老岳君看重,她渐渐也对岳暻撒开了手,这也是他们母子无法亲近的缘故。
云乐舒只同戚荀说了句岳暻的身世于她有大用处,戚荀却立即洞悉她欲何为,与她分析时局形势,又将君亦远夫妇接下来的安排、他们在禁宫中安插的暗桩细细道来,怕她不信,还拿出紫璃信物以证真假。
紫璃在信里虽未道明,却笃切地告诉她,“戚荀其人,可尽信矣。”
她当然信他。
邝家说图璧曾有过两次试图派人混入禁宫与她建立联系,但均被岳暻察觉并暗中处死,为她一人,要冒这么大的风险行事,她相信戚荀,却不愿见到他们兴师动众地来救自己。
利用宋太后,一旦事发,大不了拉着宋太后陪葬,何用折损自己的同胞。
她要靠自己离开这里,不牵扯任何一个真心要帮她的人。
“贵妃娘娘,史医士来了......”
宫人汪莲冒冒失失地进来,没瞧见含桃饮露朝她疯狂使眼色,像往日一样蹿进内室去寻云乐舒。
良儿调离之后,内府又送了个小姑娘补缺,小姑娘名唤汪莲,大家都叫她莲儿,做事算不上仔细,却极会讲俏皮话,时不时地逗得云乐舒笑,薛芳便将她调为近侍,却也没有指定要负责些什么活,像养着个小孩一样随她去。
汪莲最是知道她们家贵妃娘娘害怕见医,同她一样怕吃那黑乎乎的药,因此见了史医士,便焦急忙慌地就来通报。
“莲儿放肆,王上在此,还不快行礼。”薛芳喝道。
汪莲这才瞧见挨着贵妃娘娘的王上,立时惊住,扑通跪下,“奴婢莲......汪莲拜见王上。”
“你同孤行礼,却没瞧见你家贵妃娘娘么?”岳暻问。
汪莲心中叫苦:贵妃娘娘宽厚仁慈,从来不计较这些虚礼的,王上平素这个点也不会来,今天突然撞上,叫她慌得连规矩都忘光了。
一时又害怕起来,怕受责骂,张着嘴想着要怎么回话,就听云乐舒岔开了话题,“前些日子史医士才来看过,莲儿,你随便找个理由打发她走。”
汪莲如蒙大赦,正想赶紧去赶人,突然福至心灵,扭头瞥了薛芳一眼,却见她微不可见地朝自己摇了摇头。
她而后立住,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岳暻,“王上,那奴婢就照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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