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么舍得杀了她。
他手上的力度轻缓许多,“为何不试一试求孤饶过?或许......”
几乎与此同时,云乐舒扭过脸,往后退了一步,出声打断了他,“岳暻,你总是以此为乐,当年逼我和亲保国时是这样,为了阿妍求你收回成命时是这样,求你放过我兄嫂时是这样......你很喜欢看我跪地求饶,委曲求全,也喜欢踩着我的脊梁骨,迫我承认这段苟且的关系,现在......我不想这样了......既不愿给我个痛快,那我便自行了断吧。”
一番话如同冰水浇头,岳暻手僵在半空,下意识摸向自己腰间的蹀躞带,只觉由头到尾都凉透了。
削铁如泥的匕首被女人牢牢攥在手中,凝着火光的刀尖对准自己的左心房,脸上的表情安详而平静,仿佛只是托着一盏幽微的烛台。
岳暻呼吸尽乱,因为过度压抑胸腔中杂乱的气息,声音透出凝涩,“你既然无畏赴死,是早知如今图璧与岳国的局势,料定孤不敢随意出兵,既知道这些,为什么却不知道君亦止已经死了......你追去图璧也徒劳无益。”
似檐甃覆雪一倾而落,轰然一瞬的天塌地陷之感过后,是冰雪渗透肌理的寒冷刺骨。
岳暻的声音极其平缓,身体悄然绷紧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女人握着匕首的手。
云乐舒的动作也慢下来,刀尖就抵在胸前衣物上,衣料表面被尖刃一触即破,绽出薄薄一层绒絮,再深毫微就要见血。
她唇齿交颤,目光也起伏起来,警惕地握紧刀柄,咬牙道,“我不信。”
“君亦止痼疾难医,遍寻名医而不得治,气数早就尽了,支撑到腊月初便撒手归西,现下已经入殓瘗葬,在地底下安息了,按他遗志,日前由北平王承嗣帝位,颁旨天下,更迭年号为元熙......”
“哪怕你千方百计回到图璧,你也不能再与他厮守余生,你身在岳国或流落荒野,又有何区别,便留在这里不好么?这才是你的家,孤永远陪伴你,绝不会像他一般孤零零地遗落世上......”
“退而言之,既然你笃定他爱你如命,他怎么舍得你余下半生靠着残忆而活,孤这样爱你,他定然愿意另有一人替他照顾你、爱护你,像他一样,诚笃又无私地爱你......”
“舒儿......你放下匕首,今夜之事便一笔勾销,往后你我好生过日子,再也不提这些伤心事,好不好?”
炉火被乘虚而入的寒风扰动,摇曳飘忽的火光好似在一瞬间弱了下来,云乐舒忽然觉得冷起来,浑身凉意作祟,仿佛有伤筋蚀骨的威力。
岳暻说的是实话,戚荀和紫璃却骗了她,他们不愿她伤心,却不知善意的谎言被拆穿时依旧痛心入骨。
若君亦止真的无恙,为何紫璃信中却频频提到朝中诸事现如今大抵是君亦远与公孙朔主理裁夺,提及君亦止,又总是含糊带过,只说万般都好,显然不愿多提。
夜宴之上,众人唏嘘又可怜的目光,原来是这个缘故。
岳暻心惊胆慑,那把匕首如同抵在自己心房一般,他心跳得极快,几乎低声下气地恳求,却见云乐舒没有半分松动,脸色惨白一片。
她不再言语,神情有些浮钝,忽然不知所谓地笑了笑,整个人仿佛松弛了下来,唯有握着匕首的手猛然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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