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着触目惊心的沟壑,却无法断体。
人在雾海与渊兽交战,本身便处在被渊尘压制的劣势。一剑重创震飞七只神主巅峰的渊兽……这一幕,惊艳到足以耀世。
但后方,新的渊兽已再度扑来,让她无法给予足够致命的追击,她的剑势也随势而变,绕身的剑影在层叠之间,绽开了一朵分外绮丽的白玉剑莲。
三只渊兽的头颅被生生绞断,污血染于少女之身。
不知畏惧为何物的渊兽疯狂齐涌,凶暴的毁灭之力将剑意大衰的剑莲摧灭,四道余威在同一个刹那轰落于画彩璃之身。
画彩璃脸色微白,强行借力,闪电般倾剑撤身。
但她堪堪脱离,先前被她一剑震飞的七只渊兽已全部重新扑至,七道残暴寒魂的毁灭之力死死压覆于她一人之身。竭力逃离的念想在这一刻终于被彻底掐灭。渊兽的毁灭欲望完全跟随本能,不死不休。当速度无法拥有足够大的优势,强行逃离是不可能实现的谬望,反会引来
更多的渊兽。
画彩璃目光凝寒,剑意凝心,五感瞬间一片清明,世间仿佛唯有璃云剑的存在。
璃云剑出,剑芒已是再无踌躇,冰冷决绝。
遥空之上,画清影默默看着画彩璃心境与剑势的变化,看着她一身白裳缓缓被血迹染满。
哧!
剑芒撕空的声音变得格外尖锐,一只剑痕遍体的渊兽终于被一剑断体,爆开漫天的血雨。
与此同时,三股毁灭之力同时重击于画彩璃的后背。
画彩璃躯体重震,但扭转之时,依旧翩若白蝶,璃云剑凌空切出一道粗重的白芒。
哧啦!!
三只渊兽的喉骨被齐齐斩断一半,未尽的剑威将它们的头颅生生弯折。
云澈在不紧不慢的靠近着。
围攻画彩璃的渊兽,每一只的渊核中都寄居着他的些许意识。虽未在现场,但战局完完整整的呈现于他的魂海之中。
好厉害的剑式和剑意,华丽优雅,却是蕴着如此惊人的剑威,不愧是专修剑道的折天神国。
她手中的那把玉剑……便是梦见洲记忆中,梦惊蛰向他讲述的,来自净土的“璃云剑”?
璃……云……
……
一只又一只渊兽被璃云剑斩灭,灰暗的空间与土地上,刻印着一道又一道久久不散的白色剑痕。
污血遍地,在不断闪耀的剑芒之下,折射着二十一只渊兽的碎体残肢。
砰!
剑意已明显凌乱,就连那双星月之瞳也有了轻微的涣散。血迹在画彩璃和身前渊兽的身上同时崩开。
渊兽拦腰而断,少女的身形直坠而下,脸上的血色随着她身体的下坠快速退却。
第二十二只……她心间默默地念着,手臂横起,紧握璃云剑的手掌在轻微的颤荡着。
右方和后方,又是三只狂暴的渊兽直扑而来。
这次,画彩璃的反应明显迟钝了数分,她索性视而不见,璃云剑发出一道凄烈的剑鸣。
画彩璃的护身玄气被一瞬撕开,三股毁灭之力重叠轰身,璃云剑的剑威也同时绽放于三渊兽之身。
轰!
画彩璃意识瞬间空白,远远倒飞而去。璃云剑也脱手飞出,遥遥飞坠。
她的躯体重重砸在一块巨石之上,却未能马上站起。
剧痛从全身袭来,她竭力让意识苏醒,模糊的视线中,那三只身印恐怖伤痕的渊兽已携着怪吼扑向于她,带着极速迫近的死亡气息。
她抬手,未动什么意念,璃云剑已自行回到了她的手中。
感知着璃云剑的存在,画彩璃混乱不堪的魂海之中,忽然捕捉到了一抹模糊的剑意。
她没有起身,但携剑的手臂已划出一道奇诡的剑弧……霎时,无尽剑意如骤起的沧海怒涛,一瞬间弥漫天地。
刚要出手的画清影动作停滞。
折天……
第一剑……!
没有剑芒,没有剑痕。
三只渊兽诡异的当空而断。
就连它们所携的毁灭之力,也没有引发任何的灾厄爆鸣,而是近乎无声的就此溃散。
“……”云澈的脚步有了刹那的停顿。
画彩璃手臂缓缓垂落,纵已全身失力,璃云剑依旧牢牢的握于手中。
成功了……她唇瓣弯翘,露出了踏入雾海之后,最满足,最欢欣的笑颜。虽然笑意染着污血与惨白,但依旧美的那般惊心动魄。
画清影看着她,青眸之中溢动着太少在她眸中出现的色彩。
彩璃,你不愧是折天神国历史最完美的神承者。我以七十七年方得折天剑意,你父神为四百年,而你……只用了九年。
你的未来,定会……远远的超越于我。
少女的欢欣,很快被渊兽的嘶吼所打断。
她的前方,又现出了两只渊兽的灰影。
她璃云剑横身,却再难聚拢起足够的玄气。咬了咬唇,布满全身的疼痛终是让美眸中溢出委屈的泪珠:“姑姑……快救我,呜……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轻念之间,两只被激发毁灭欲望的渊兽已咆哮着扑来。
一缕无形剑芒聚于画清影的指间,但却并没有射下……因为一道仓促的气息正以极快的速度直冲而至。
轰!!
一股狂暴气流骤射而至,直撞两只扑向画彩璃的渊兽,猛然爆发的玄气将它们当空震翻,在惨叫中横飞而去。一把释放着奇异朱红之芒的巨剑出现于他的手中,刹那瞬身,朱红巨剑已狠狠轰落渊兽之身……一声爆鸣,连她的璃云剑都要倾尽全力才可斩断的渊兽之躯当空
碎断,五脏六腑崩开漫天的碎末。
他身影再晃,已现于另一只渊兽之侧,一剑轰落。
又是一声宛若雷霆的轰鸣,它的躯体直接被砸成四断,向不同方向飞落而去。
快速将两只渊兽解决,云澈轻呼一口气,玄气尽敛,然后轻飘飘的落在画彩璃身前。
“你没事吧……嗯?”
他看着画彩璃,画彩璃看着他,同时出口:“是你?”姑姑没有出现,仿佛真的已不在身边。脱离险境的画彩璃精神松弛下来,巨大的疲惫与虚弱感让她依旧无法起身,但还是露出一个感激的浅笑:“你居然也在雾海
……谢谢你相救。”
“不必。”云澈摇头:“既然是你的话,应该又是我多管闲事了。”
“欸?”画彩璃露出明显的讶异。
云澈目光四顾,道:“那么大的动静,周围区域的渊兽肯定都被引过来了,所以这里应该暂时安全,可以相对安心的疗伤,告辞。”
说完,云澈直接转身离开。
“啊?”云澈的举动,明显太过偏离画彩璃的预想,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出口:“等一下!你……”
云澈却置若罔闻,很快消失于雾海之中。
画彩璃微微发怔,随之一声轻语:“好怪的人。”
“居然又遇到他了,而且他刚才的气息……”
云澈的脚步毫无犹豫和停留,反而越来越快,直至远离很远很远……远到足以脱离画清影的灵觉。
“你费了那么大的心思,用那么不好的手段去救她,为什么却又这么匆匆离开?”黎娑不解的问着。
“因为我要的不是‘救她’。”云澈慢悠悠的道:“而是她‘救我’。”
“……何意?”又是黎娑一时无法理解的言语。
云澈没有解释:“很快你就知道了。”
他转身抬眸,看向灰蒙蒙的高空。
最让他不得不大耗心思的反而不是画彩璃,而是画清影。
她所站的高度,她一生所见的风景,都是他无法想象的。希望自己接下来所做的一切,都能成功瞒过她的眼睛,以及……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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