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好的扬场高手,‘二把刀’是攘不干净的。
文忠的扬场技术还没练到像父亲那样炉火纯青,等打完场,桂花赌气说道:“这老爷子,都该扬场了,还憋着咱们,偏不用他,长长志气,咱们自个把麦子攘干净入囤。
攘了半天,还没攘完一小半,而且明显不合格,又怕着了雨,桂花和文忠坐在麦堆旁边一筹莫展。
文忠扬场的那两把刷子,父亲老宋头再清楚不过了,怕他把麦粒攘到糠里,糟蹋了粮食。又怕麦粒里掺杂了土糁子,磨成白面后吃着牙碜。
而文勇更不是那块料,他只适合干些粗重活计。
但是已经撂下狠话,总不能上赶着再去吧?咋那没深沉呢?
可又实在不放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屋里屋外直走遛,隔一会儿就抬头看看场院方向,嘴里低声骂道:“几个王八犊子,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合着是把老子晾起来了!”
老伴做好饭喊他,也没心思吃了,想想干脆来个绝食抗议,也许大家就重视自己了。
眼见文忠攘的麦子不合格,勉强装袋,以后还得费二茬劲,老爷子也会借题发挥磨叽个没完没了,桂花说道:
“得想个法子,让爹来扬场,那老倔头子,你不让他干,他还不舒服呢!这点活要是撇下他,十天半个月不看开晴。”
文忠马上来了精神,问道:“快说,能有啥办法?”
桂花看似已经成竹在胸,故作神秘的对哥俩说道:“今天回家看我的,就不信拿不下他。”
傍晚回到家里,老宋婆偷偷对桂花说道:“你爹还躺炕上糟呢!一整天水米没打牙了!”
桂花诧异地问道:“还真没吃?我以为是不想跟我们一起,自个单独吃了呢!”
“哪有?咋端上去的,又咋端下来了,一口没动。”老宋婆眼里没掺假。
桂花听了,先把九斤喂饱,然后手脚麻利地做了一大海碗香喷喷的葱油面条,卧了两个荷包蛋,亲自端到老宋头跟前说道:
“爹,快起来吃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您咋能跟饭过不去呢?饿出个好歹来,这个家的天就塌了。”
老宋头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使劲翻了个身,背过脸去。
“您要是有个什么差池,别人会说是我们气的,哦,不对,原来家里好好的,我过门才两天半,就闹得鸡飞狗跳,以后不叫左邻右舍戳我脊梁骨吗?您就是打我们一顿,也得吃饱饭才有力气。”
见老宋头没反应,桂花端着碗半跪在炕沿,继续说道:“不管多大,在您面前我们也是孩子,我几岁就没了娘,我爹又整天不着家。”
说着说着,桂花哽咽起来:“来到……这个家,才知道自个……以前过的……哪儿还叫日子?甭说吃香喝辣了,也就将将度命……”
老宋头听到这里,眼眶湿润了,赶紧抬起双手假装上下搓了搓脸加以掩饰,然后翻身坐了起来,从桂花手里接过面条,拿起筷子一根根挑着往嘴里送。
桂花起身示意文忠,两个人先后出去了,老宋头早已饿的前腔子贴后腔子了,马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一阵风卷残云,一大碗面条连汤都没剩,完后抹了抹嘴巴,下地穿鞋到外面拿上木铣,去场院了。
文忠用胳膊肘怼了桂花一下问道:“你不是演苦情戏吧?”
桂花白了文忠一眼:“开始是想说几句好话哄一哄老爷子来,哪知说着说着就勾起心酸事儿了,竟然假戏真做了。”
文忠‘嘿嘿’一笑:“合着把我爹喂饱好让他有力气干活。”
一个晚上下来,,所有的小麦都攘的干干净净,看到一点杂质都没有的麦子堆在一起,桂花抱着九斤站在边上,晃荡着脑袋美滋滋地调侃老宋头:
“爹,说实话,你对我们又打又骂的叮当闹了一顿,其实还是我赢了,我只用了一碗面条,你还不是得乖乖地把活儿替我们干了?
老宋头唬着脸回怼:“哼!小家雀(qiao)还能斗过老家贼?我要是横下心不想干,你啥招都不管用。”
说完却有些绷不住想笑,赶紧把脸扭到一边,怕被看穿心思。殊不知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早就被桂花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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