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三点多些,屋外的风声将我从睡中吵醒。睡意全无,只好睁着眼睛细细地听着屋外的声音。
院子里不再是坚硬的土地,是一片汪洋,狂风掀起了巨涛,正一阵阵、一波波地击着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屋内是细弱的门闩,它们有着涌入屋内的勇气。
只有过年时候才会用扫把粗略一扫的窗子,这会儿也要趁着狂风美丽一番。我听到玻璃上的尘埃被风击打出噼啪的声音,如六月天的冰雹,落在了院子里的水泥上;又如六月天的细雨,落在田野中的地膜上。
屋檐下放着的一个白色搪瓷碟子,在院子里被风掀来掀去,发出咯咯的声音,清脆的如少女的笑声,抖落了身上的污垢。在这黑魆魆的天空下,定然玉肌洁肤,浮起一抹红晕来。
我倒是有些想念雨了。父亲说,扁豆正挣扎着冒芽儿,再有几天就要出土了,现在正渴望一场淋漓的春雨。一直置身事外的我除了祈雨之外,又什么也不能做了。我又想起待在南方的七年了,三月正是春雨连绵的时候。他们不会怨天,天也从来不会亏待他们。可是在我的身边,怨天又有什么错呢。
在我很小的时候,在一个狂风骤雨的天气里,我从别人家的树上摘了一些黄杏子来,捂在叠起的被子中,留给母亲吃。父母正在田里劳作,本该躲在崖下避雨的他们当想到家里就我一个人的时候,不得不冒雨回家。窑洞里进水了,水正一股股地涌向院子,想要带走贫穷似的。
父母一进院子就大喊我的乳名,而我正在着急忙慌地翻着被子里的杏子,生怕被水淹了去。
后来大了些,每周的五块钱里总要省出五角到一块来,留给母亲买麻子。母亲屡次责怪着我,我却屡教不改,将孝顺放大成了叛逆。母亲有一辆女式自行车,我依然记得四十岁左右的她首次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时高兴的样子。
我祈愿的时候,一般有三个愿望。其中一个是与父母有关的。我是多想“绿章夜奏通明殿”,我是多么希望父母不再老去啊。
院子里翻滚着的搪瓷碟子,院墙外立着捆好的玉米杆子,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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