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啪地弹她脑门。
谢皎笑容逐渐消失,捂住额头,“蠢货!”
徐覆罗如释重负,喋喋不休道:“皇城司的小路,阴气重,太吓人啦!大白天况且如此,入夜后指不定撞见什么飞头蛮啊长舌怪的……你等我,你这个无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哎,你前襟怎么短了一块?我那有套大粉衫子,你要不将就一下,二钱银子,只二钱!”
谢皎捂耳烦奔,徐覆罗追道:“等等我,老子害怕!”
……
……
“皇城司罪臣傅宗卿,欺君枉法,尸位素餐,流民纵火生乱而怠于勒止,本已革职发落,不料其怀恨在心,行刺皇亲宰执,当场认罪伏诛。皇城司罪臣华无咎,阴与谋之,事败畏罪自尽。提点勾当,概为皇司枢脑,行此病狂之举,官家不胜忧心。”
太监手捧诏旨,一板一眼地宣读。
“民间徒见流徙之苦,而不知朝廷爱民利物之意,遑论暴匪勾劫。皇司机要,亢一方之任。正六品内侍押班陆仁安,公正强明,晓练政害,实乃肱骨之臣,今择为提点官。可令每路监司召集播告,咸使知之。”
陆畸人跪地接旨,太监合上诏书,递付他高举的双手,“陆提点人逢喜事,面色也瞧着有光彩。”
“内官有劳,且留下来喝一杯喜茶再走。”
“今日不巧,阇婆洲进贡一对绿孔雀,五彩斑斓,养在万岁山,徘徊飞翔直似神鸟下凡。瀛国夫人新试,艺绝京城,官家说请李夫人同赏,小的这就要走了。”
陆畸人淡笑道:“改日补上,也叫我一睹瀛国夫人李师师的风采。”
太监自去,陆畸人起身正衣。他放眼朝底下的亲从官、亲事官巡视一圈,举诏威喝道:“戮力同心,报效朝廷。”
皇城司众高呼相应。
谢皎排在队末,换了一身烟红衫子,踏一双合脚新靴,好一副卓然模样。
新任武官依次拜任接状,生面孔所占十之七八,不多时念到一位旧相识。
“上二指挥亲从官,冯汀。”陆畸人道。
冯汀改头换面,闻声出列接状,“下官在。”
后排两个亲事窃窃私语,一个道:“咱在王府上可从没见过这号人物。”
另一个道:“提刑司弃徒,听说原是一位司理参军,得罪了人,这才教陆提点捡漏,选进皇城司。”
她不动声色。
“捡漏?”
“能进皇城司的人,谁手里还没点儿硬把式了?”
“得罪哪路神仙?”
“他呀,去查鬼市了!”
“哟!”那亲事一惊,“蠢东西,不足为惧,不足为惧。”
陆畸人斜斜一瞟,两个亲事官霎时收口不言。
“下一指挥亲事官,谢皎。”
谢皎径直穿过两列队伍,大步来到堂前,抱拳一跪,“属下在。”
“怎么,小娘子也能爬到咱们头上?”
“前头那位华无咎,今早还是勾当官,晌午就成反贼,晚间尸首化得干干净净。她倒是一派光鲜。”
“蛇蝎心肠,不可小觑,不可小觑。”
突然有人出列,喝道:“下官不服!”
堂内诸人哗哗望去,陆畸人皱眉道:“吴义甫,为何不服?”
吴义甫先朝他拱手一拜,朗声道:“谢察子向与逆贼华无咎所交甚密,逆贼已诛,她却未经盘查,这是其一。下官办案时,曾见高衙内遣人,穷究李小衙内李玉璋死因,据人证所言,或与谢察子有所牵连,这是其二,冯亲从能为下官作证。”
陆畸人道:“冯汀?”
冯汀一愣,应道:“高衙内的确找过下官办案,但恕下官直言,此事并不曾告知第三人。”
陆畸人道:“吴亲事的耳报神很是厉害。”
吴义甫面色一沉,破釜沉舟道:“三月铁屑楼起火,烧死太学祭酒。宣平坊巡铺长乃下官酒伴,酣醉之时,曾向下官透露一二。他原本预备报知反贼华无咎,谁想后来不知所踪。”
谢皎质问道:“吴亲事言下此意,不就是我一人杀了李伦父子?”
吴义甫置若罔闻,“陆提点明鉴,下官没说‘李伦父子’四字,也不曾说他二人之死有所关联。”
陆畸人道:“人证何在?”
吴义甫喜出望外,“陆提点如能允许,人证我已带来,眼下正候在外头。只消一句话的功夫,就能辨明真假,使真相大白天下。”
谢皎当即道:“吴亲事在城外滥杀无辜的事,就这样过去了么?”
“良将何辜?”吴义甫昂首,“下官受贼人傅宗卿之命,情急所迫,我身不由己!”
谢皎紧追不放,“良将活了半辈子,只是一介傀儡,没有血肉之心?”
陆畸人思索片刻,沉沉一挥手,“陆某既然新官上任,免不了要烧三把火。先带证人进来,看他如何说,诸位同僚作证,本官向来一碗水端平。”
谢皎一动不动,冯汀越肩望她几眼,须臾收目,安分待在队首。
察子传唤下去,不消一盏茶,那名证人便大咧咧地登堂入室。他一身皂衣,狼眼怒眉,颇有几分目中无人的架势,赫然是理应出城的叶霜海!
她霍地扭头剜向陆畸人,后者面色不改,抬手道:“堂下何人,你老实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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