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骨不成!”
段娘子迫前几步,并不看她伤口,眼中隐隐露出了急情切意,“他也咬了你?”
谢皎义愤填膺,“你也遭过这等无妄之灾?”
段娘子欲言又止,玄玄蓦地里抚掌大笑。谢皎拨平窄袖,眯眼道:“你笑什么?”
玄玄嘲道:“我笑牛头不对马嘴,误会一场。”
谢皎不加置会,“实不相瞒,谢某乃是押镖之人,那红发妖怪三番两次要杀我的镖。我跟他在扬州城打了一架,纵得高人相助,也只打个平手。他若真在岛上,那可糟了。”
横空飞来一只绣袋,谢皎抓接在手,掂了一掂,很够分量。
段娘子恳托:“那把剑名为浪人剑,是我宫中至宝。他真在岛上,如你见过,请往缥缈峰别馆报信,段情另有厚谢。”
谢皎吞一口唾,平挥手臂,将绣袋掷了回去。
“不够?”段情蹙起青眉。
谢皎摇头道:“我自有好刀,不惦记你的浪人剑。他对我威胁甚重,我不知你要杀他还是留他。可我见了这个人,能杀必杀,誓绝后患。恐怕来不及报信,受之有愧。”
她想了一想,“我打架时,他手中确实有一把金犀镡首剑,那是八月上旬的事。其余再不知了,请赐解药。”
“这样,”玄玄兴致顿生,“我多赐你一份毒药,只要你肯吃下它,解药定当双手奉上。”
“兄弟如手足,”谢皎冷笑,“我是顾惜手足,断不会把自己折进去。”
玄玄把玩指尖的松枝,一指下去,针叶尽数削落,愈发有箭形。
他得寸进尺,好奇道:“二活一,谁活?”
谢皎被激怒了,按上刀鞘,望向那两人,重复道:“二活一,谁活?”
石间淙流如鸣佩环,山坡叶落,玄玄观量不语,长袖一振,咻的将松箭掷出。
谢皎拔刀劈裂两截,抬头却见万千松针如暴雨,直奔面门而来。
她鱼跃冲起,纵身向前空翻,避开松针雨,落地立刻抡刀横扫。
玄玄提臂飘退,身法轻逸如不羁之鸟,谢皎步步紧逼,刀势威猛。两人在萧萧松叶中追打数招,日光浮林,飞影几回分合。
段情没料到这两个莽跌鬼,光是言语相激就能大打出手。
等她越水追去,尘埃落定,二人正在僵持不动。
玄玄一箭直刺向谢皎心口,段情转目,登时屏息。
谢皎横刀在他脖颈,拉下一条细细的血线。
他哽喉说:“你有四把刀,我空手无凭,这不公道。”
谢皎说:“你放冷箭的时候,想过公道吗?”
两人直视对方,同时停手。
段情上前掴了玄玄一掌,愠怒道:“玄长老,你为我护法,本宫心怀感激。可你行止无常,没有修佛的样子。再敢僭越命令,本宫定会派你去天竺取经!”
“傻子才信,”他举起双掌,嬉笑戏谑,面似心无城府,“可我信了,小命要紧,公主恕罪。”
大理远在天边,皇城司另有人手负责。谢皎不通天南礼度,只当此公主是彼宫主,江湖豪杰众多,不值一怪。
玄玄又朝她道:“没有毒,自然没有解药。碧螺春茶水不浓,做一场春梦就能化了。”
他意味深长,“如果执念深重,那就另当别论了。”
段情递来方才的绣袋,拍掉泥叶,半是胁迫半是商求,“既与番僧打得平手,光凭你,很难杀他。跑一趟缥缈峰别馆,没旁的坏处。”
山色平云,谢皎不再客气,接袋问道:“街上那和尚,跟你们有何干系?”
玄玄挑眉道:“日行一善,了了师弟施茶,是做功德。”
言语间,脚步渐远,他随段情隐入林野深处。
没等谢皎想明白,独有一片红叶,悄然翻落,如脉脉蝴蝶。
她气恼顿足,“哎呀,错啦。是摇铃和尚,不是施茶和尚。这青山绿水哪来漫天遍野的和尚?孙悟空拔了毫毛不成!”
山野一声孔雀清啼。
谢皎仰首,珠泉秀林中,当空飘下一条小臂长的碧眼尾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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