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死字。但意外出现了,那轮月亮的神秘与圣洁完全不是现在的他能修出的境界。一开始,陈半鲤觉得这是功法特有的奇异现象,但现在,他有了新的猜想。
那是自己体内的另一处疑点。
第一,无名功法从未有能助自己平衡阴阳的功效:第二,那轮月亮自己现在没有任何办法控制或探究,其中蕴含的神秘能量,哪怕以他微弱的神识只能勉强窥见一角,都足以让他心惊。不难想象,一旦其中能量溢出,他只有一个爆体的下场。
哪有功法能让定魂修出至少通玄的体内气象?虽然他创造过奇迹,但这已经不是奇迹的范畴了,这是规律!太阳东升西落,父亲比儿子年长,水往低处流。这是世界底层的逻辑,是生活在这片星空下的所有生命都要遵守的铁律!
没有人能违反这种桎梏。或许在这五百年间,曾有人能够做到,但绝不是他陈半鲤。
所以,他判断这是自己体内另一个秘密。做出这个判断的时候,他的心情有些怅然。
陈半鲤天生早慧,根骨极为出众,资质高绝。在清塘的十六年,他能欺骗自己就是个普通的少年,就是可能聪明了点。
进入京都这几个月来,他看到的,经历的,已经将这脆弱的自欺欺人撕的粉碎。他很清楚,自己的来历绝不简单,牵涉极大。至于师傅让他入京都学院等事后面隐藏的深意,他暂时不想去想。
有人说过,回忆过去就是在时间的河流里刻舟求剑。但如果在某一天回过头来,发现自己连那自欺欺人的刻痕都是虚假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那才是世间最悲伤的事情啊。
经过了近一个月的思考,陈半鲤又另辟蹊径地开创了另一条道路,就是先利用沧溟剑的寒气平衡阳魂之力,先把修为提上去,再回过头来试图控制月亮中的神秘力量。
虽然这个设想很粗糙,很冒险。但不得不说,和他先前的猜想比起来,这已经算是合理了。至少目前,他的身体还没出什么问题,还好好的活着。
活着,就是最重要的事。
粘稠的初夏过去后,就是炽烈的盛夏了。越来越多的蝉攀上树枝,进行着一生只有一次的鸣叫,孜孜不倦,哪怕即将死去。整个京都都弥漫在如此燥热的气氛里。
让大半个京都的人心情燥热的不只是这天气,更是发生在其中的事情。
就在楚昆仑孙子被刺杀这件事过去两个月,大部分人都渐渐遗忘这件事后,楚家发作了。
亲眼目睹那一幕的人不多,而其中大部分都是身居高位者。这些人无一不是见多识广,世间阴暗也没少见。哪怕如此,若让他们重新回忆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们大概也会拒绝。
那是一个初夏将尽的夜晚。那天晚上,一切平静,微风吹拂着白玉桥前的柳枝,渭河上一如既往地来回着花船。
突然,从桥边、树下、或是某座府邸的门前灯下,无数面色肃杀、身穿黑衣的楚家侍卫,随夜色而至。
他们的出现并不是悄无声息,他们来去如风,却杀意酷烈;他们随夜色而至,却不是要隐匿身形,而是要深入阴影,追到哪怕京都最阴暗最深沉的地方。
短短半个时辰内,京都所有在昆仑院判断下的嫌疑地点全部被楚家的黑衣侍卫控制。如此短的时间内能够实现全面控制,必然少不了铁腕手段。不知道那一夜京都流了多少鲜血,有多少座府邸再也没有亮起灯光,渭河上少了多少花船。
他们的动作实在太快,快到那些被控制的地点背后的势力还没有作出反应,就被迫斩去了手脚。当人们收到消息后,唯一能做的只有把惊怒交加的目光投向那座最华美、最庄严的府邸,投向那扇吞噬了所有的黑色大门。
自从十七年前的某件事后,楚家家主楚流渊就终日坐在那间竹屋里,一坐十七年。这些时间里楚家不说销声匿迹,也是威势不如当年,甚至很多人觉得那件事后楚家元气大伤,已无法维持自己隐隐的七大家之首的地位。
但就在那个晚上,楚流渊的所作所为告诫了所有人。不要试图在他背后搞小动作,不要试图挑战他的底线。那些肃杀沉默的黑衣侍卫,在半个时辰内控制了小半个京都,代表着他的意识,无比肃杀,无比强硬,没有任何余地,也没有任何机会。
这是楚家迟来了两个月的怒火。在这份怒火下,哪怕同为七大家的各家族也只能保持缄默,以示尊敬。
那一天,人们终于回想起,曾一度被楚家中人支配的恐惧。
那间竹屋里的肃杀意强行镇压下了所有声音,让这那件事后十七年来可能最大的血案悄然埋藏在了目击者心底的最深处,无人提起。
陈半鲤是不多的目击者之一。
原因倒也很简单。
他也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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