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市长，出事了。今天凌晨，一家区属供暖公司铁房供暖公司，派人把老百姓家的玻璃砸坏了。家里老两口，老爷子打更，老伴卧床不起。玻璃砸坏了之后，老伴在床上冻僵了，早上起来送到医院，没有抢救过来。现在老爷子站在楼上，准备跳楼，居民楼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特警和消防人员也都赶过去了。
张英伦接到电话，说明了情况后，方大雷坐不住了，说马上去现场。
张英伦看了看于子方。于子方一脸阴沉，寻思了片刻说：“走，咱们一起去现场。”
“市长，现场那么乱，您去了，怕不安全。还是让方主任去吧。有情况我随时向您汇报。”张英伦说道。
“走，还是去现场。我倒要看看，这些人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于子方说道。
“那你一会下去。我先去安排一下车。但是，有个条件，您不能露面。要不我就得依程序，通知警方。”张英伦说道。
“好吧，现在还少得了警方人员吗？到那见机行事吧。”于子方说道。
3
富民小区在市政府往东五公里，主城区搭界的地方。
小区被六到七层的火柴盒建筑覆盖，水泥浆挂面儿，阳台看上去很简陋，家家自己进行了封闭，还是过去的木窗户。
窗户框从外面看去，绿色油漆已经脱落，窗框变形，摇摇欲坠。
南北通透的人家多是分房摇号使了钱的，或者有关系，有能耐的。
一些没有依没靠的，基本分在了五、六楼和一、二楼。
出事的人家老爷子叫张庆远，是一家工厂的锅炉工。据说解放前当过大头兵，后来投诚了，分到了工厂，烧锅炉，一干就是一辈子。
儿女多，又不在身边，和老伴两个相依为命。
前两年老伴卧床不起，加重了家里的负担。
没办法，老张头去了厂子里的锅炉房找补差，打更。晚上去烧一遍锅炉，早上起炉后，再回到家里伺候老伴。
老张头这住六楼。没能耐，分了个东向的房子。早上起来见会阳光，再就是一天的阴面。
整个小区供暖不好，门楼东向，见不到太阳，室内温度最好的时候只有十一、二度。
老张头家楼下就是小区的通道。
于子方到现场的时候，小区通道马路上已经围满了人群。
警方拉起了警戒线。在场警员不停的劝大家往后退，往后让一让，效果并不明显，大家还是争前往前挤。
警戒线内，两个女子哭着，撕心裂肺的向上喊着：\"爹，爹，你可不能跳啊。咱妈没了，你可不能再寻短见啊。“
”爹，女儿求你了，妈没了，我们不能再没爹了。“女儿的哭喊声，让周围的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在一边也抹着眼泪。
“张大爷，你可不要想不开啊。我们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你可不要往下跳啊。有话你下来好好说，你看警察这不来了，他们会给你讨回公道的。”喊话的是社区大妈。
“张大爷 ，您不要想不开，您看看，您的儿女在这，您要为他们想想啊。请您相信，我们会为您做主的，我们一定会将罪犯绳之以法。”楼下，一位警员拿着喇叭，向上喊道。
楼上六楼窗户上，张庆远穿着蓝色发白的秋裤，身上穿着一件蓝色大棉袄，敝着怀，花白的头发散乱着，目光呆滞，一动不动的呆呆的坐在窗台上，两条腿冲外，耷拉着。
坐着坐着，又突然大哭起来：”老伴啊，我没照顾好你啊。你等着，我一定给你报仇，我让那些人不得好死。我变成鬼也要找他们。“
突然，又冲着下面喊到：”我听你们的，你们都是和他们一伙的，刽子手，他们天天半夜来砸门，你们管啥了。我老伴死得惨啊。“
伴随着老张头的噪声，是围观群众阵阵的咒骂声。
于子方来到现场，围观的人群太多，已经挤不进去了。见楼上的老张头情绪还不至于立刻跳下来，就在人群外的一个空敝上停住了脚步。
不一会，申城市常务副市长周周，市长助理兼观棋山管委会副主任许冬辉、市公安局副局长、分局局长纷纷赶了过来。
”于市长，您怎么亲自赶来了。“周周副市长说道。
”你们过来干什么，还不快去救人。“于子方说道。
”放心吧，现在有区政府的副区长、居委会主任，老张头的儿子在上面做工作呢。现在情绪基本稳定下来。“正说着，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一片欢呼声，老张头已经消失在窗台上。只有两扇没有了玻璃的窗户敞开着。
窗户是木头的，刷着绿油，看上去空空洞洞的。
看老张头已经脱离了险境，大家都松了口气。
”怎么搞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于子方问道。
”这老两口单位没交采暖费，有二三年了。供暖公司找社会的人员来催缴，老爷子脾气倔，和他们顶撞了几句。这不今天凌晨，这几个社会混混跑到顶楼七楼，用绳子拴上砖头，把窗户玻璃全给砸坏了。正赶上老张头不在家，他老伴又不能动。等早上回来，人冻 僵了，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周周副市长介绍说。
”太猖狂了。行凶的人员抓住没有。“于子方问道。
“报告市长，接到报案后，我们派了警力，现在正在全力抓捕几个犯罪分子。”说话的是分局局长。
”供暖公司的负责人控制起来没有。有没有到案。“于子方问道。
”报告市长，现在情况还没弄清楚，犯罪份子还没有到案，这个时候抓捕一个公司的经理，好象不太合适。等犯罪分子人抓到了，我们再传唤他们公司的经理。“分局局长赵民说道。
”等犯罪分子抓到了，什么时候能抓到。刚才我来的时候，在给群里站了一会，你知道大家怎么议论的吗？大家自从去年以来，这家公司就雇佣社会人员，砸玻璃，堵锁着眼，半夜砸门，弄得老人受惊吓，孩子半夜哭。找谁谁不管。到你们派出所报案，还满口有词的说，把采暖费交了，人家不就不上门了吗？还有的老百姓说，这家供暖公司有后台。记住，这个案子，不能简单和看成是老张头一家的案子，要把这几年发生的事，联合起来办案。不管后台是谁，决不姑息，一查到底。“于子方说道。
“市长，这个。。。”分局局长赵民看着于子方说道。
“有什么话你就说，别吞吞吐吐的。”站在一旁的市公安局孙家刚副局长看着不耐烦的说道。
“报告市长，这家供暖公司经理的姐夫，是东平区区长孟炳孝。我们没有充足的证据之前，这么抓人，恐怕会遇到麻烦。”分局局长赵民说道。
“你是担心证据不足，还是担心他这个姐夫。现在玻璃砸了，人死了，现场的老百姓都是证人。还有，这些人用暴力手段，威胁恐吓，强迫收取采暖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吧。这些人在你们公安局也已经是几进几出了，你们还要的是什么证据。难道把这几个犯罪份子找来，当着你们的面，当着大家的面，公开的再打一次，砸一次，再冻死人吗？”于子方一脸的严肃，让在场的人大气不敢出。
“好，今天在这里我表个态。我不仅是申城市的市长，还是申城市委副书记。我现在命令你们，不管是什么背景，什么亲属关系，一定要严查到底。其它的事情，你们把这几年的材料在最短的时间，明天中竿前汇报给我，我亲自向市委汇报，向省委汇报。”于子方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居民楼方向走去。
看到于子方向居民楼走去，周周、许冬辉、张英伦也紧随着走去。
市公安局副局长孙家刚看着站在那里发呆的孙民局长说道：“行了，别站在这丢人了。我就给你半天的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半，晚七点前，案犯人员必须到位。还有供暖公司的经理，这个案件我亲自督办，你亲自办案。回头我向局长汇报。晚间我去分局，大家都别睡觉了，明天天亮前，必须拿出结果来。”市公安局副局长说完，跟着于子方一行，也向居民楼方向走去。
4
张庆远家在六楼，门正对着楼梯。
进了屋子，左右各有一间卧室，中间一条过道，外面是厕所，里面是厨房。
经过改造，厨房被挪到了阳台上。
厕所再往里挪，中间腾出来一米见方的地方，算是客厅了。
两个卧室的窗户，加上封闭阳台的窗户，大半玻璃被几个社会混混用绳子绑上砖头，从七楼顶向下给砸碎了。
一截绑着砖头的绳子还留在阳台上。
屋内，居委会大妈带着几个人，急忙着用带来的棉被，把窗户蒙上，还有两个人在量着尺。
“老张头，别哭了。市长来看你来了。”市长助理许冬辉向着满眼泪水的张庆远说道。
“市长啊，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我老伴死得冤啊。”张庆远见于子方到来，听介绍说是市长，从床上站了起来，噗通，跪了下来，捂着脸痛哭起来。
边上的儿女也跟着哭了起来。
“老张，快起来，有话好好和市长说。”边上的人赶紧把老张扶了起来。
“市长啊，没有这么欺负人的，简直就是强盗，土匪。打前年企业破产倒闭了，没有交采暖费，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他们非逼着我们交，不交就半夜砸门，堵锁着眼，越是有老人孩子，他们砸得越凶。”老张头边哭边说道。
“你可以问问咱们这左邻右舍的小区居民。他们收费不说，还仗着自已家上边有人，根本不给好好烧，冬天最好的时候，就十一二度。我们是找谁谁不管。说谁敢带头告状，就收拾谁。这不，我领着大家找区里。前脚找完，他们后脚就把我家砸了，把我老伴冻死了。”老张头越说哭得越凶。
于子方市长听着，眼圈也红了起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想，从衣服口袋里把钱全掏出来，交到了张庆远手里。
\"老张，你放心吧。市长一定会给你做主的。\"一旁的周周副市长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张庆远的肩膀。
接着，周周副市长慢慢地将张庆远扶到了床上，并让他躺下休息。
张庆远依然沉浸在悲伤之中，点了点头。
此时，于子方仍然站在原地，心中充满了矛盾和不安，也无法找到合适的话语来安慰张庆远。
于是，他默默地转过身去，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房间。
走到门口时，于子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张庆远，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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