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还在加重苍山的空洞,他也曾经匿名举报,可是却石沉大海,直到省纪委正式对外公布出原林业厅厅长高攀被立案调查,他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举报石沉大海了。
东临锰业的总经理都成了省林业厅厅长,当年的东临市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就算还在职,肯定也是高高上位了。
不在职的都已经退休或者离休了,二十多年前的事,别说匿名举报,就算实名举报,那也是一笔谁都不愿意去碰,谁也不愿意去查的案子。
袁天义自己在体制内工作的时间也不短,如果匿名举报没有用,实名举报的结果他承担不起。
但是高攀的落网,也让他感觉到了苍山下的秘密恐怕到不了他死去前就要曝光出来。
只是选择怎么样让这些陈年旧事公布,他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别看他整天在苍山,但相关的外界新闻他还是在关注,前段时间王占东在交通关爱中心上的“大话”发言,以及最近勘探队前来,他就知道这个时间越来越近了。
所以,护林队拒绝勘探队的实地勘测,在袁天义的心里多少还是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
年龄越大,愧疚越深,但那种更加害怕的心态很难让外人理解。
如果不是王占东,就算另外的县领导来,不能像王占东一样,把市政府尚未得到准确批示,根本不敢公布的消息告诉他,袁天义也不会说出来,只会拿五十年的承包协议来说事。
毕竟,这是他生命中最为沉重的秘密,一旦公之于众,不仅可能影响到他个人的名誉和前途,更可能对整个东临市产生带来“巨大的震荡”,这个震荡甚至有可能向上。因此,袁天义在说出真相之前,内心经历了无数的挣扎和矛盾。
然而,面对王占东将东临市政府的规划说出来,袁天义知道,他不可能再有任何侥幸能继续隐瞒下去了。
“你们看,这是当年填埋矿洞渣土的记录,离达到安全的填埋量起码少了三分之二。”袁天义从盒子底部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泛黄的笔记说道,“这些都是所有矿洞的估计值,没有工具,也不敢去挖掘。苍山,真的经不起开挖。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担心,如果有一天苍山发生了塌方,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王占东和林硕听得目瞪口呆,也深深地感受到了袁天义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袁老,这些我能拿走吗?”王占东冷静下来问道。
“拿走吧!”袁天义无力的摆摆手,却又猛然抬起头,看着王占东,语气带着哀求,“王副县长,千万不能够开挖啊!”
“袁老。我现在什么都不敢答应你,我只能说我会尽量把这件事放到更高的层面来决定,相信我!”王占东的嗓子都有些哑,那是进度压制情绪的表现。“也谢谢您保留和探查的资料,这些年,委屈你了!”
除了这些话,王占东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告辞袁天义,走出门来,护林队的好多人都闻讯在他家外面等着。他们只是原本苍山下的农户,也是袁天义的族人,往上几代都有直系血缘关系。
二十多年前,正是袁天义回乡带着大家一起,这些年虽然外界变化很大,但至少护林队这样的工作养活一家老小绰绰有余。这些年,也有孩子开始逐渐去到外面没再返回,时代的变化对每一个家庭和人都会带来变化。
这大约也是袁天义放下保守秘密的原因之一。
“同志们”看着眼前的护林队队员,王占东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你们这么多年的坚守,你们是英雄!谢谢!”
不只是王占东说话声音哽咽,鞠躬行礼,就连身旁的林硕老爷子也弯腰鞠躬。
他们也许并不知道护林的真正原因,但也正因为他们的坚守,才能让苍山还在,这二十年没有发生地质灾害。
这郁郁葱葱的满山拥挤的树木,这东临市的“城市之肺”内里却不知道埋藏的到底是交易还是为一方造福的决心。
王占东感觉从未有如此沉重过,但是关婷婷想要前来接过他手中的箱子,却被他拒绝了。这个箱子所承载的秘密太大,容不得有一点的闪失。
回到山下,王占东让路涵盛通知勘测队的负责人,暂时停止勘测,可以先返回东临市了。
路涵盛尽管不解,但看到王占东很是低落的情绪,没敢多问。
返程的路上,王占东紧紧的抱着铁箱坐在后面,林硕很是担心的问道:“王县长,你打算怎么办?”
“林老,您容我想想,好吗?”
林硕点点头,换成是他,同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更不知道该如何选择,王占东抱在怀中的铁箱,说是一颗能点燃苍山的引信都不为过。
东临市都很有可能因为这铁箱而停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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