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运转的声音把赵军惊醒了。屋子里很暗,西边窗子上的遮光窗帘拉起来一半,橙色的阳光穿过浓密的树林和对面山坡上的白色灰泥大楼洒进屋子,在彻底苏醒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赵军一直享受着清晨这幅温暖而平静的图画。初升太阳下的影子勾勒出正在萌芽的树枝的轮廓,天空由深紫色转为蓝色,还有亦真亦幻的鸟儿的鸣叫,清晨还是一样的清晨,但他可能已经去过一百个不同的地方,做过一百个不同的人。他可能年轻过。
然后疼痛袭来,从他的后腰沿着脊椎直冲到肩胛骨,又随着脉搏的阵阵跳动穿过胯间。强烈的不适让他又找回了自己,勾画出他的轮廓,把他从世外桃源的图景中裁剪下来。室外光线的明暗不再是美的展示,而变成了确定时间的方法,不用看床头柜上的时钟就能确定这时是六点三刻,他用拳头支在床垫上做起来,他没有力气马上起床,只好从酸疼的膝盖间摸到一个方形的枕头,把他垫在受伤的脊柱后面,靠在床头,空调的声音很响,感觉震得整个房间都颤抖起来,传出来的热气让他有些糊涂,这时春天而不是冬天,晚春时节,但这儿的夜还是很冷,他昨天一整夜都开着暖风,他的骨头现在受不了一丁点的冷。
每到这时候,想想洗个热水澡,想想早餐后的第一顿药片和午餐后的第一杯酒,这才能勉强止住疼痛。当他不能用这种简单的方法减缓疼痛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的日子会在恐怖中开始,在绝望中结束。
也许永远都不会结束了,这生命的腐败直至今天一直在慢慢滋长,与日俱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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