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暗淡下去。
“出关了怎么都不说一声,搞得老妇我都没怎么拾掇屋子。”
陈远走进医馆内。
淡淡的草药香味。
熟悉的火炉,熟悉的木棺。
陈远问,
“寻儿还好吗?”
老妇白了一眼陈远,道:
“那么急作甚?我还会害了那小妮子?”
老妇推开屏风,俏丽的青裙人影映入眼帘。
陈远看着倩影上下起伏的胸脯,当下松了一口气。
转身,
“多谢上官医师照拂之恩,陈某无以为报,只……”
陈远说不出他可以赠予的东西。
只听那老妇笑笑,
“害,多见外啊,陈兄弟,你能来看老妇一眼就不错啦。”
…
傍晚临近。
医馆中火炉烧得正旺。
“这些年,我身体越来越差,采药的事情,一直是黄镇长忙着张罗,改天你需去谢过人家。”上官嫣然枯瘦苍老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木桌。
“应该的。”
陈远说道。
今日桌上没有饭食,上官嫣然太老了,做不动饭了,每日的吃食都挺随便。
陈远想了想,身影消失一瞬,又出现。
他手中提着两个烤兔。
上官嫣然一愣,
“陈兄弟从哪里搞的?”
陈远笑笑,
“黄三牛那里顺的。”
“可是烤兔越吃越饿。”上官嫣然说。
“谁告诉你的?”陈远问。
上官嫣然的脸上透出一丝追忆,她想了半宿,道:
“好像是,小黑子告诉我的,说是什么……蛋白纸……”
陈远笑了。
“无碍,好吃就行。”
“行。”
二人一人一只烤兔,抱着啃。
上官嫣然牙齿掉光了,吃得有些费劲。
索性不吃了。
她放下烤兔,与陈远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五十年发生的事。
先是黄三牛两次闭关,结果都被清水街疯子用一口黑锅打飞。
再是镇里有个新开的酒楼,但是做菜不好吃,酒水也不好吃。
五十年。
将近一个甲子。
足以改变一个镇子的所有。
上官嫣然说得慢,陈远也听得慢。
谁家娃娃不听话,不好好吃药。
谁家儿郎得的什么痿病。
上官嫣然都一一记得。
直到说到一年前背山宗举宗出动,被小黑子与清水街疯子灭宗。
陈远的表情才稍稍变化了些。
“小黑子与你藏的都深啊…没想到你们都是大修……”上官嫣然笑道。
陈远只是点了点头。
上官嫣然说自己还有两个愿望,想要陈远帮她实现。
陈远说好。
上官嫣然问,你就不问是什么愿望吗?
陈远说,你悉心照拂寻儿五十年,什么愿望陈某都尽力帮你实现。
上官嫣然笑着说,
“我想听听陈兄弟的故事……我还想看看时平州。”
陈远说,
好。
陈远带着上官嫣然走出了医馆。
风雪交加,是有些冷。
陈远将上官嫣然背在背上上,用灵气结出一个贴身的保护罩。
“扶稳了。”陈远说。
“好嘞。”
内壮武夫没有踏空本领,如今见天穹,倒是托了陈远的福气。
那夜,时平州上空有道灵光快速挪动。
上官嫣然看不清下方城池模样,只是嘴中说道,
“好美,好美。”
陈远说,
“你不是想听我的故事吗?”
上官嫣然用苍老的手指扣住陈远的肩膀,笑道:
“那陈兄弟大点声讲,我耳背。”
陈远点头。
酝酿了片刻,陈远缓缓说道:
“我出生在青川,算是一个将才之家,但我从小天资愚钝,成不了武夫,也难以入门……
二十岁时候,我忽然通窍,只用十年便成就起劲小宗师……”
陈远的故事,从千夫长,讲到天策将。
从青川城,讲到狗尾镇。
从柳寻,讲到小黑子。
从老槐树,讲到醉人斋。
陈远的故事不长,仅仅是飞出了三个郡,便没了后话。
“上官医师,可还满意?”
陈远停下,问道。
身后再没有答复。
今年冬雪飘摇,深藏五十载爱意。
上官嫣然老逝,从此镇中无神医。
今夜雪大。
陈远踏空回镇时,
险些失了方向。
时平州并不美。
陈远的故事,也并不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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